&esp;&esp;多可怜,到了这岁数还没长乳儿,往后指定不会有多大出息。
&esp;&esp;叫你乌鸦嘴!
&esp;&esp;当年为何要那样刻薄?
&esp;&esp;他懊悔不已,恨不能当即扇自己两嘴巴。
&esp;&esp;她转头看过来,一面忙活,一面关切地问:“怎么了?”
&esp;&esp;愁成这样,必定是大事。
&esp;&esp;她顾不上查看掏出来的书,先蹲行过来劝慰:“有事你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esp;&esp;他呆愣愣地盯着她从衣衫里摸出来的《结算法》,感觉脑子里算不过来了,傻傻地“啊”了一声,胡乱答:“没事,后悔不该带你出来吃苦。”
&esp;&esp;她误会了,接着掏书,接着劝:“这样的事,谁也预料不到,无需自责。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人还在,总有法子的。”
&esp;&esp;方才是平地波澜不惊,这会是峰回路又转,怪他脑子不想事:就凭她吃的那几口饭菜,怎么会有这么粗的腰腹?
&esp;&esp;这一年的肉没白吃,它长了,原想着只要有一点就够,谁知它比他想的还要争气,哈哈!
&esp;&esp;他搓着脸,狂笑不止。
&esp;&esp;她被他这笑给闹糊涂了,不过,眼下不着急聊这些,先得查看要紧的东西,接着拉起衣摆去摸宝贝。
&esp;&esp;“别掀了!”
&esp;&esp;再掀他就要狼性大发了。
&esp;&esp;“啊?”
&esp;&esp;他抓抓额头,急中生智,盯着脚边的书说:“纸张容易坏,先别急着掀,以免粘在一起的字糊掉了,先烘干再说。”
&esp;&esp;“哦,好,我知道了。”
&esp;&esp;她将最后一包小心翼翼展开,过关文书用油纸包着,没被浸泡,比那本书好,只湿了一点边角。
&esp;&esp;她将东西交给他,解下头发,托着发尾靠近烘烤。
&esp;&esp;夜虫唱着歌解闷,山风怜他们不容易,只温和地吹,枝叶轻摇轻晃,弯月也温柔可亲。
&esp;&esp;此情此景,该作诗一首,可是她不会,转头去看他,正好逮到他心虚慌乱的眼神。她错看成了担忧,突发奇想,说:“我们就在这成亲吧?”
&esp;&esp;“啊!”
&esp;&esp;他惊得蹦起来,抓着头,绞尽脑汁,想为方才的冒犯找借口。
&esp;&esp;她焦急地解释:“先前那情形,轻则受伤走散,重则丢命。家禾,那会我不怕死,只想着一件事:我不要做孤魂野鬼。册子上的夫妻是假的,阎王爷不一定肯认。我们在这拜过天地,从此是生是死,都有了伴。”
&esp;&esp;他听得欣喜若狂,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太委屈她了。
&esp;&esp;他将原定计划和盘托出。
&esp;&esp;她笑着摇头,说:“那样轰轰烈烈的大事,以后再说。我看这里也不错,抬头有真的天,脚下是地,高堂……”
&esp;&esp;她转头去寻,很快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指着不远处的土堆,惊喜道:“你快看那,那有座旧坟,坟头这么高,必定有些年纪。借那位前辈做高堂,行不行?”
&esp;&esp;“行!”
&esp;&esp;有什么不能行的,此时此刻,就算叫他认个山精做父母,那都是万分情愿的。
&esp;&esp;荒郊野岭,孤男寡女,他满脑子不正经,忍得牙都要碎了,她还在细细致致描绘儿时看过的娶亲场面。
&esp;&esp;天人交战!
&esp;&esp;大战了三百回合!
&esp;&esp;她带了书,他没带,那两本要命的书,怕她误翻到,都锁起来,连同匣子一块藏好了。没有书做指引,他一贴近她就结巴,没法说服她顺着他走,由着他来。
&esp;&esp;这一路不太平,万一有了身子,她太吃亏。
&esp;&esp;再者,即便长出了惊喜,她终究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他不该像条饿狼一样趁虚而入。
&esp;&esp;总而言之,还得再忍。
&esp;&esp;眼前的火堆嫌热闹不够,坏坏地窜出一长苗,不知是在嘲讽他的畏缩,还是猥琐。他狠狠地盯着它,它并不怕他的虚张声势,很快又试探了一次。
&esp;&esp;明显是前者,它想蛊惑他,等着看戏。
&esp;&esp;他娘的,有你什么事。
&esp;&esp;他朝着大柴枝踹了一脚,把原来聚拢在一起的柴火堆踢松散了。
&esp;&esp;“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esp;&esp;“没有不愿意,太高兴,一伸腿就踢到了。嘿嘿!我看你这主意极好,比我想得周全,听你安排。”
&esp;&esp;他喜不自胜,她也很高兴,指着南边问:“定江城是在那方向,对不对?”
&esp;&esp;“没错。”
&esp;&esp;她规规矩矩跪好,告诉他:“要拜别太太……不对,是干娘。”
&esp;&esp;他跟着跪下,和她一起磕头辞堂
&esp;&esp;告别娘家父母
&esp;&esp;,而后扶起她,一齐仰头拜天,垂头拜地,再是“高堂”,最后是对拜。
&esp;&esp;第85章 月下
&esp;&esp;既然成了亲,有些好处,可以光明正大得了吧。
&esp;&esp;他野心勃勃,可惜嘴不好使,预备了好一会,也没挤得出那句有用的:往后咱俩得睡一块。
&esp;&esp;她扎好头发,见他眉头紧锁、魂不守舍,心思不知跑去了哪,不得不找话来说:“成亲了,要挽起头发。”
&esp;&esp;“嗯,”他瞟一眼发髻,回了神,笑道,“没错,这样更好看!”
&esp;&esp;“家禾……”
&esp;&esp;“怎么了?”
&esp;&esp;“你别跟了,我要……方便。”
&esp;&esp;他闷笑着转过身,怕她害臊,赶忙说:“山里野物多,怕有什么不长眼的钻出来吓人,不敢离你太远。”
&esp;&esp;她不好意思接这话,可是太安静了会让放水声更清晰,只好东拉西扯,说起赵明娶亲。
&esp;&esp;从欢天喜地达成夙愿,到妻离家散,只是半年光景,够得上一声唏嘘。
&esp;&esp;他原本当笑话听,但没乐得起来,不知怎么地,老觉得有哪不对,一面说话回应她,一面琢磨。
&esp;&esp;“太太把她送出去,是想保她,免得步那位居士的后尘。这位三奶奶性子有些古怪,从不出来走动。迎亲前,我去方家送过一回东西,她没有出来接,婆子说是病着,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