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结束。下山时,齐诗允借口去询问管理处事宜,找到管理员福伯,故作不解地问:
&esp;&esp;“福伯,雷太今天…是来祭拜朋友吗?”
&esp;&esp;福伯知道她问的人是谁,呵呵一笑,回应道:
&esp;&esp;“哦,雷太啊?”
&esp;&esp;“她不是来祭拜朋友,是她母家有一位表叔婆,好多年前就葬在上面那边。”
&esp;&esp;说着,老人特地指了指与齐晟墓区相反的另一侧山坡,又补充一句:
&esp;&esp;“她得闲就会来这里上柱香的,今日你们刚巧碰到咯。”
&esp;&esp;对方圆滑地敷衍过去,女人得到这看似合理却依旧无法完全打消疑虑的答案,便不再多问。
&esp;&esp;回程车上,阿妈不语,一直望着窗外沉默,比以往每一次祭拜完还要沉默。这反常,让齐诗允心底的疑惑和不解更加深刻,但她选择不再追问,因为爸爸在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不可撼动。
&esp;&esp;而早已驶离的林肯轿车内,雷宋曼宁摘下了墨镜,露出微红的眼眶。
&esp;&esp;方才她看到了方佩兰眼底的惊痛,也察觉了齐诗允敏锐的审视。
&esp;&esp;今日之所以会选择一早前来,就是希望能赶在母女二人之前,她独自面对齐晟,继续向他诉说积压了二十年的愧疚,与无法言说的秘密。
&esp;&esp;她甚至特意选择了另一条更远、更僻静的小径下山,企图避开,却终究还是在停车场附近“偶遇”。而那位早已疏远、几乎无人记得的表叔婆的墓,成了她此刻最不得已、却也最合理的掩饰。
&esp;&esp;但自己,也只能继续戴上那副高贵从容的面具,将所有的秘密,连同那束代表着她未说出口的歉意与无尽怀念的花束,一同埋葬在那座冰冷的墓碑前。
&esp;&esp;三个女人,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被一段尘封的往事与一束无辜的白花,悄然连接,又在猜疑与伪装中,分道扬镳。
&esp;&esp;将方佩兰安全送回清和酒楼后,齐诗允便驱车返回中环的公司。
&esp;&esp;她将自己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审核方案、处理邮件、与团队进行头脑风暴,试图用成堆的事务填满思绪,将那束白色芍药和雷宋曼宁的身影暂时驱逐出脑海。
&esp;&esp;下午的例行会议上,她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条理清晰地分析着下一个项目的媒体策略,仿佛清晨坟场的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esp;&esp;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敏锐的观察力和潜意识里的不安,让她在会议间隙偶尔失神。
&esp;&esp;傍晚时分,终于处理完手头所有紧急事务。齐诗允疲乏地靠在办公椅上,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眉心。
&esp;&esp;落地窗外,维港已渐次亮起璀璨灯火。她拿起手提,打开收件箱翻看,才看到雷耀扬十分钟前发来的讯息:
&esp;&esp;「半个钟后到公司楼下接你。等我。」
&esp;&esp;近段时间,自从骆驼正式退隐,乌鸦在一片暗流涌动中坐上东英龙头之位后,这男人明显变得更加忙碌。
&esp;&esp;新旧权力交替,利益需要重新平衡,各方人马需要安抚或压制,他作为社团实际上的运营大脑,有太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晚归已经成了常态。
&esp;&esp;待齐诗允检查一遍妆容收拾好东西下楼,林宝坚尼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还有雷耀扬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
&esp;&esp;“抱歉,等很久了?”
&esp;&esp;他侧过身帮她系安全带,发顶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也察觉到对方极力掩饰的疲惫:
&esp;&esp;“今天很累?”
&esp;&esp;“…还好,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esp;&esp;齐诗允轻笑,避开对方探究的眼神,看了看表,又望向车窗外:
&esp;&esp;“走吧,阿妈应该在等我们吃饭了。”
&esp;&esp;雷耀扬嗯了一声,随即发动车子。
&esp;&esp;他其实记得今天的特殊性,也是他今天特意将日程排得如此满的原因之一。
&esp;&esp;自傻佬泰处得知真相后,他对那个名为「齐晟」的男人,充满了憎恶与迁怒。他认为,就是这个人的存在,间接导致了自己一生的不幸与扭曲,更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esp;&esp;他无法像雷宋曼宁那样带着愧疚去祭奠,甚至刻意避忌在这一天靠近柴湾的那个坟场。而这种复杂而阴暗的情绪,与他深爱齐诗允的事实剧烈冲突,可他却只能在这之中选择逃避。
&esp;&esp;须臾,车子泊在白加士街,清和酒楼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亮着温暖的光。
&esp;&esp;三人在酒楼里间,专门为雷耀扬预留的私人包厢里坐下。
&esp;&esp;今夜不是寿宴时那样正式的大餐,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方佩兰已经准备好了几样精致的家常小菜,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esp;&esp;“来来,快趁热吃。”
&esp;&esp;“耀扬,今日我特地炖了淮山枸杞螺头汤,补气的,你最近太忙,要好好补一补。”
&esp;&esp;说着,方佩兰笑着给雷耀扬盛汤,语气关切。
&esp;&esp;“多谢阿妈。”
&esp;&esp;雷耀扬伸出双手礼貌接过,笑容温和:“只是社团里些琐事,让你费心准备了。”
&esp;&esp;这时,齐诗允也拿起筷子,默默吃着阿妈煮的菜,仿佛连说话都需要消耗体力。
&esp;&esp;席间,方佩兰絮絮叨叨地说着酒楼最近的趣事,问着两人工作和生活的近况,努力扮演着一个寻常的、关心儿女的母亲角色。
&esp;&esp;然而,一股隐隐的不安还是如同透明的薄膜,不易察觉地弥漫在空气里。
&esp;&esp;中年女人的笑容偶尔会闪过一丝勉强,尤其是在目光无意中扫过女儿时,会迅速移开。齐诗允则比平时更为沉默,虽然也是应对得体,但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里,藏着心事重重的痕迹。
&esp;&esp;母女二人极有默契地,都绝口不提清晨在坟场的那次“偶遇”。
&esp;&esp;那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的、关于另一个女人的秘密,一个暂时无法对雷耀扬言说的疑团。
&esp;&esp;但雷耀扬何等敏锐,他几乎立刻察觉到了这丝不寻常。
&esp;&esp;方佩兰的过度热络,齐诗允的异常安静,以及两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将他排除在外的微妙氛围,都让他心生疑虑。
&esp;&esp;她们在隐瞒什么?
&esp;&esp;与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有关吗?
&esp;&esp;但他无法确定,更无法直接追问。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