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回过头，我看到里昂最后一个冲过闸门。僵尸村民仍在源源不断朝我们追来，里昂的枪口迅速从它们身上转移到了控制闸门的铁链上，然后毫不迟疑地开枪。
&esp;&esp;“砰”的一声，闸门落了下来，溅起无数泥水，干脆利落地斩断我们与追兵之间的空气。
&esp;&esp;也许还有先锋僵尸的脑袋，我不在乎。
&esp;&esp;死一般的寂静逐渐弥漫开来。我重新背好枪，沿着闸门后这条由飘摇的烛光所照亮的拱顶石壁通道走了几步，然后转动肩膀靠在了墙上，低下头拼命呼吸。
&esp;&esp;我的两只手都在剧烈颤抖，因为刚才自不量力去拿那沉甸甸的武器而疯狂反噬。
&esp;&esp;“嘿！”里昂忽然叫了一声，伸手抓住了史蒂夫的胳膊。
&esp;&esp;史蒂夫正朝我大步走来。
&esp;&esp;第107章
&esp;&esp;我条件反射地想去抓猎枪背带,然而却像在车头灯照射下惊呆了的鹿一样，手指微微抽搐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esp;&esp;在拱廊昏暗的光线中,我紧盯着史蒂夫,心率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急剧上升。
&esp;&esp;史蒂夫并没有甩开里昂的钳制，尽管那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他只是停下了脚步,以同样复杂的目光望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看上去几乎是灰色的。
&esp;&esp;他没有去拿武器，垂在大腿两侧的手微张着，轻轻颤抖。
&esp;&esp;“现在怎样？”我终于忍不住问道,然后声音稍微坚定了一点,“嗯,队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esp;&esp;史蒂夫紧绷的下巴颤动了一下，像是紧咬住牙，直到肌肉都开始酸痛。
&esp;&esp;我侧过身，背靠潮湿冰冷的石壁,紧紧贴上去。枪身硌着我的后背，但我更希望自己没法轻易拿到那东西。
&esp;&esp;我不想对史蒂夫开枪。伤害史蒂夫的念头犹如黄连般苦涩，哽在喉头难以下咽。
&esp;&esp;我把目光转向史蒂夫仍在轻轻抽搐的左手。在破损的战术手套上,血迹已经干涸了，留下咖啡色的污渍。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真的伤到你了。”
&esp;&esp;史蒂夫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然后抬头看着我。沉默片刻后，他说道：“你知道怎么用匕首了,看来我把你教的很好。”
&esp;&esp;“是啊。”我喃喃说道,骤然间涌起的敬爱与仇恨像是冰与火同时在胸口燃烧。
&esp;&esp;此时此地，我能毫不犹豫地为史蒂夫去死,他说跳我就跳，不论多高。
&esp;&esp;但这种令人害怕的冲动持续了片刻便被理智所取代。我想起了直升机冲向漆黑山峦时胸口紧绷的恐惧，想起了死亡所代表的讳莫如深的隐喻，宛如巨龙双翼投下的庞大阴影。
&esp;&esp;“是啊，你把我教的很好，队长。”我喃喃重复。复杂的情绪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疲惫和茫然。
&esp;&esp;史蒂夫朝我的手示意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esp;&esp;“嗯？哦。”我低头看了一眼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左手，原本预期会看到伤口血流成河，不过大概是里昂给的药起作用了，没有血从手套下渗出来，只有纱布染了暗红。
&esp;&esp;史蒂夫轻轻推开里昂，放慢脚步朝我走来，那谨慎的姿态就像担心会惊到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猫。
&esp;&esp;“让我看一看，”他朝我伸出一只手，语气温和，“好吗？”
&esp;&esp;我警觉地看着史蒂夫，但眼下的气氛似乎多少缓和下来。我没忍住瞟了一眼里昂，发现他正皱眉退开几步，走到艾什莉身旁。
&esp;&esp;蓦地，一道闪电落在远处。在骤然亮起的片刻，我看到里昂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史蒂夫，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死一般严肃，脸色苍白如同裹尸布一样。
&esp;&esp;“轰——”迟来的雷声脆裂，犹如天神折断的巨大木棒。
&esp;&esp;我战栗了一下，终于把手伸给史蒂夫。
&esp;&esp;史蒂夫看着我，慢慢脱下了我左手的战术手套。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抽动着，但我强忍住没有缩回手。
&esp;&esp;手套下，纱布中央已经被血浸透了。当史蒂夫伸手去解纱布时，我用另一只手推了他一下，微弱地抗议道：“疼！”
&esp;&esp;“我知道。”史蒂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但这不是一道伤口，乐乐。告诉我，那个猎人在扎伤你之前说了什么？”
&esp;&esp;我用力咬着嘴唇，说道：“我不记得了！”但我当然记得。
&esp;&esp;他说这一刀会直接刻印在我的灵魂上。他说此举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esp;&esp;他说希望我的命运会有所不同。
&esp;&esp;“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更容易看清真相。”史蒂夫说着一把扯开纱布扔到脚下，他不顾我痛得浑身发抖，把混合着药粉与血水的伤口往我面前凑过来，“看，好好看！”
&esp;&esp;我咬紧牙关向后退，不由自主地说道：“没什么好看的！”但史蒂夫硬是把我的手推了过来。我不得已盯住了掌心那个皮肉外翻、形状可怖的刀口。
&esp;&esp;这……什么灵魂烙印、融入血液，统统都是屁话，这不过就是一道伤口。
&esp;&esp;“都说了没什么，”我盯了几秒钟之后忍不住开口，“你……”
&esp;&esp;蓦地，一个如虫足般细长且布满毛刺的东西突然从伤口中探了出来，扒住了伤口旁边粉色的肉。
&esp;&esp;而且不止一个，我看到更多虫足在血肉深处蠕动，向上攀爬。
&esp;&esp;“艹！”我尖叫一声把手甩了出去，但被史蒂夫一把抓住了胳膊。当我持续挣扎的时候，他拿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了墙上。
&esp;&esp;“乐乐！”他的声音低沉稳重，“你必须冷静下来，别乱动。”
&esp;&esp;“它们在我手掌里面！”我惊恐地叫道，“史蒂夫那些东西在我皮肤下面动，我感觉到它们了！得把它们弄掉！”
&esp;&esp;“你得冷静下来！”史蒂夫轻轻推了我一下，“情绪激动只会让变异更加迅速。深呼吸，乐乐。”
&esp;&esp;“变异？”我狂乱地看着史蒂夫，“什么变异？是那个猎人用什么东西感染我了吗？那是什么鬼东西？”
&esp;&esp;“不，不是他。”史蒂夫冷静地说，“深呼吸，控制你的心跳。想想我在狙击课上交给你的。”他的手始终放在我的肩膀上，温暖有力。
&esp;&esp;我不由自主地听从史蒂夫的指示，开始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渐渐地，我的呼吸和心跳不再像失控的列车一样疯狂加速，掌心里那种有东西挣扎乱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