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我没有。发生在学校的事情足够警示,我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esp;&esp;脑海深处,一个声音窃窃私语:就算你不打给引导员,这通电话也会受到监听。但我把这个声音屏蔽掉,拿起话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开始寻找合适的电话号码。我的手指沿着柔软的黄页移动,很快就找到了离迪恩和萨姆约定汇合的咖啡屋最近的电话亭。
&esp;&esp;电话簿里还附着非常简陋的地图,大大降低了搜索难度。
&esp;&esp;123-7551
&esp;&esp;前三位是游戏区号,整个寂静岭的电话号码都是以123开头的。为了贴合游戏场景,电话还是老式的拨号盘电话,和工作人员使用的完全不一样。
&esp;&esp;我不记得自己用过这么古老的东西,不过看过的电视和我那点微不足道的智商足够让我弄明白怎么拨号了。
&esp;&esp;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我想着萨姆,想着返回头去找克里斯贝拉的萨姆。我想知道他会问什么问题,而克里斯贝拉又会如何回答。
&esp;&esp;也许阿莱莎只是在骗我,为了让我分心,为了让我担忧。
&esp;&esp;我听着悠长的“嘟——嘟”声,想象萨姆接起电话,然后像迪恩一样翻脸不认人。但渐渐的,我开始明白,也许电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接。
&esp;&esp;果然,“嘟——嘟——嘟”的声音切换成了温柔的女声,先是用中文,然后又用英文和日文说了一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esp;&esp;我不死心地掀了掀压簧,等电话挂断重开之后再次拨号。
&esp;&esp;这一次,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esp;&esp;“喂?”我立刻说道,因为紧张,胃和膀胱同时往下一沉,“你好?”
&esp;&esp;萨姆谨慎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带着犹豫和怀疑,“是谁?”
&esp;&esp;“是我,饶乐乐。”我不确定他记不记得我的名字,因此补上一句,“我们之前一起行动的。”
&esp;&esp;萨姆立刻问道:“迪恩呢?”
&esp;&esp;“他去摩天轮了。”我一边说一边看了眼电话亭外,当然没能看到摩天轮,“我们被困住了。”
&esp;&esp;萨姆缓缓吐出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过电话线,轻轻刮蹭着我的耳膜一般。
&esp;&esp;他沉默片刻,说道:“好,我去找你们。你们在游乐园,对吗?”
&esp;&esp;“看起来确实像个游乐园。”我再次扫视电话亭外面,尽管只能看到涌动的浓雾,“萨姆……”
&esp;&esp;话筒里传来沙沙的呼吸声,片刻后,萨姆问:“什么?”
&esp;&esp;我咬住嘴唇,然后说:“克里斯贝拉说的话不是真的。”
&esp;&esp;“哪句话?”我几乎想象得出萨姆皱眉的样子。
&esp;&esp;我低下头,看着脏兮兮的袜子,低声说道:“每一句话。”
&esp;&esp;“我这就去找你们。”萨姆重复了一遍,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迪恩不在你身边是吗?去找他,告诉他我去找他了。告诉迪恩,萨姆去找他了。”
&esp;&esp;“好。”我对话筒说道。
&esp;&esp;然后萨姆便挂断了电话。
&esp;&esp;我放回话筒,不知怎的有些沮丧。看了看电话亭外,雾仍在,没有半点退散的征兆。
&esp;&esp;当然,我也想过要不要打给摩天轮附近的电话亭,但仔细看看了看黄页上简陋的地图——只是几个方框配上地名而已——我发现,游乐园就只有一个电话亭而已。
&esp;&esp;我所在的电话亭。
&esp;&esp;叹了口气,我合上电话簿。不过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萨姆刚刚做了和我完全相同的事。
&esp;&esp;尽管我没法从黄页上的小方框看出摩天轮在哪儿,或者游乐园出口在哪儿,不过,留在电话亭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头了。
&esp;&esp;不只是因为萨姆说了让我去找迪恩那么简单。我可以从我的胃里感觉到,或者手背上、脖子后面。
&esp;&esp;文明化的人类称之为直觉,原始人大概会叫做生存。
&esp;&esp;我轻轻拉开折叠门,玻璃中间的生锈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气温仍旧很低,浓雾又湿又冷。我迈出电话亭,眯起眼睛看了看灰蒙蒙的上方,试图找到太阳的方向,但完全是徒劳。
&esp;&esp;这地方不该叫寂静岭,应该叫迷雾镇才对。
&esp;&esp;我还记得初来乍到的时候,空中飘着的灰烬,仿佛下雪一般。但这里不见灰烬,有的只是遮天蔽日的迷雾。
&esp;&esp;也亏得这雾,我才能穿过地狱猎犬的包围,成功逃到电话亭这里。我希望自己能有更多好运。但实话实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esp;&esp;然后,就像回应我的想法一般,远处传来枪响:“啪”!“啪啪”!
&esp;&esp;接着,枪声戛然而止。
&esp;&esp;第16章
&esp;&esp;枪声不一定意味着麻烦,更不一定意味着迪恩遇到了麻烦。
&esp;&esp;但我的直觉不是这样说的。
&esp;&esp;我的直觉告诉我,迪恩遇到麻烦了。也许他没能找到摩天轮,而是找到了怪物;也许他找到了摩天轮,却在返回头找我的时候撞上了那群猎狗。
&esp;&esp;我不喜欢后一种假设,但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esp;&esp;我也在等着枪声再次响起,但寂静再次笼罩了这个不祥之地。
&esp;&esp;终于,我迈开脚步,在雾中摸索着,开始朝枪声传来——至少是我认为枪声传来——的方向缓缓前进。如果碰到什么障碍物——大多是帐篷、树,或者还没完全倒塌的马戏台子——我就只能绕过去。这样十有八九会影响我的方向感,但我毫无办法。
&esp;&esp;就这样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光照从雾中扫来。
&esp;&esp;那是手电筒的光芒,而且不止一束。
&esp;&esp;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摧残:三角头、狂热宗教分子,更别提那个手持锋利手术刀的瞎眼护士。此时此刻,我已是筋疲力尽,累到无以复加。然而,在看到那几束光穿透迷雾射过来的时候,我仍奇迹般调动起了反射神经,迅速压低身子朝一边躲了过去。
&esp;&esp;我动作够快,没人注意到我。
&esp;&esp;光束的另一头是模糊的人形,看着人数不少。那些人举着的手电筒泛着刺眼的黄色光芒,像是细绳一样稍稍拨开粘稠的雾。
&esp;&esp;我蹲伏在地上,悄悄往旁边移动,直到伸出去的手指触到了垃圾桶上的铁皮。不假思索地,我蹑手蹑脚躲到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