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崇平帝闻听此言,面色幽幽,心头闪过一丝冷意。
&esp;&esp;有些话哪怕贾珩说的隐晦,以这位天子的心智,已然明其本末。
&esp;&esp;只怕两江官员,与盐商耳牵面热、阴相勾结,在地方上已呈尾大不掉之势。
&esp;&esp;而两江向来是浙党的大本营,那么杨国昌派手下干将齐昆南下整顿盐务,自就说得通了。
&esp;&esp;贾珩见崇平帝陷入思索,也不再多说其他。
&esp;&esp;如果没有掀起血腥腥风的魄力,整顿盐法想要大获成功,几无可能。
&esp;&esp;而究竟派不派齐昆南下,就看天子的心意了。
&esp;&esp;……
&esp;&esp;……
&esp;&esp;就在贾珩与崇平帝奏对之时,贾母也换上诰命大妆进宫,求见居住在长乐宫的冯太后。
&esp;&esp;陈汉的宫殿命名与其典制一般无二,集汉唐之历代精要,参宋酌明。
&esp;&esp;长乐宫中,因为隆治帝与冯太后没什么感情,多在重华宫疗养,除非国之庆典,夫妻二人基本不相见。
&esp;&esp;冯太后刚刚受得宋皇后与端容贵妃的请安,连同隆治帝一些年老色衰的妃嫔,以及乐善郡王家的王妃,正在一同说笑。
&esp;&esp;此外,还有冯太后的弟媳——也是崇平帝的舅母,郑国太夫人陪同媳妇儿徐氏探望冯太后。
&esp;&esp;殿中其乐融融,说笑不停。
&esp;&esp;一旁绣墩上,晋阳长公主领着女儿清河郡主李婵月,与咸宁公主、南阳公主等几位皇室公主听着郑国太夫人讲笑话。
&esp;&esp;郑国太夫人声音洪亮,笑声爽朗,将在洛阳的家乡见闻说给冯太后听。
&esp;&esp;一头银发的冯太后,红润面颊上浮起澹澹笑意,感慨道:“人言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今岁清明,怎么也要回去祭扫祭扫才是,只怕再不回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esp;&esp;郑国太夫人笑道:“太后身子骨儿硬朗,再过个三二十年,也是有机会去看看的。”
&esp;&esp;晋阳长公主在一旁拉过冯太后的胳膊,气韵轻熟的丽人如小女孩儿一样晃着胳膊,妍美玉容上,笑意明媚如桃花,道:“母后,前个儿我还和皇兄说,今年六月,要给母后好好过过千秋寿诞才是。”
&esp;&esp;冯太后摆了摆手,转眸看着自家宝贝女儿,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国色天香的脸蛋儿,愈见明艳动人,只当是妆容所致,笑道:“不行咯,眼也花了,耳朵也聋了,出了正月,牙都活动了一颗,老了,不中用了,你皇兄忙着国事,寿诞什么的,一碗寿面就是了。”
&esp;&esp;冯太后说着,转而看向宋皇后,脸上笑意不自觉就寡澹几分,问道:“然儿亲事定了?”
&esp;&esp;宋皇后玉肤雪颜,笑意嫣然,道:“定了,是南安郡王家的,臣妾瞧着明日正是二月初一,让司天监占卜,黄道吉日,适宜册封。”
&esp;&esp;“然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出宫开府,成家立业。”冯太后感慨道。
&esp;&esp;乐善郡王王妃,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衣衫鲜丽,面皮白净,凑趣儿拿着手比划,接话笑道:“然儿当初才这么高一点儿,一晃眼都到娶亲的年龄了。”
&esp;&esp;冯太后笑了笑,道:“当初还说你家琼仙,女大三抱金砖,要许给然儿。”
&esp;&esp;乐善郡王王妃叹了口气道:“那是我家琼仙没福气,非相中着一个穷酸书生,我当初也没少生着气。”
&esp;&esp;“母后,琼仙嫁的是翰林院的翰林编修,对方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宋皇后笑着解释说道。
&esp;&esp;冯太后点了点头,道:“文华武英,将来也是有着机会成大学士的,也不算辱没了琼仙的品格。”
&esp;&esp;正在说笑的空档,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嬷嬷进入殿中,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荣国太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求见太后娘娘。”
&esp;&esp;冯太后面色顿了顿,诧异道:“这非年非节的……”
&esp;&esp;第461章 王夫人:好像痛苦……减轻了许多?
&esp;&esp;长乐宫
&esp;&esp;贾母一身诰命大妆,因为年迈体弱,故而得了恩典,身旁还跟着丫鬟鸳鸯、琥珀两个一同搀扶进得宫中。
&esp;&esp;鸳鸯立身丹陛之上,抬头看了眼宫殿正方悬挂的匾额,眸光闪了闪。
&esp;&esp;思忖道,这就是皇宫,天下至贵至尊之地。
&esp;&esp;贾母随着宫女进入轩峻、壮丽的殿中,除却除夕、上元等一应节日,贾母其实并不怎么前去拜见冯太后,无他,谁也不愿屈己从人,除非另有所求。
&esp;&esp;“命妇,荣国夫人贾史氏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贾母被引入殿中,朝着上首鸾床上,被一群命妇围拢的冯太后行礼。
&esp;&esp;冯太后细长眸子打量着满头银发的贾母,许是方才与郑国夫人的一番关乎岁月轮转的感慨,引动了某种恻隐的情绪,面上神色温和,伸手虚扶,的笑道:“荣国夫人请起,咸宁替我搀扶一下,赐座,近前叙话。”
&esp;&esp;咸宁公主陈止应了一声,盈盈起得身来,近前搀扶着贾母。
&esp;&esp;贾母却并未起身,而是顿首在拜,哽咽道:“罪妇罪孽深重,太后面前,不敢起身。”
&esp;&esp;此言一出,倒是将冯太后讶异了下,问道:“荣国太夫人何出此言?”
&esp;&esp;晋阳长公主看着那满头银发的老妪,雍美、明丽玉容上见着好整以暇之色。
&esp;&esp;昨日之事,她自是听说过,忠顺王上疏弹劾贾赦,甚至想要牵涉到贾珩身上,但最终皇兄并未让其如愿。
&esp;&esp;“罪妇之子赦、之孙琏,皆触犯国法,罪妇自知教子无方,还请太后娘娘降罪。”贾母哽咽说着,已是带着几分哭腔。
&esp;&esp;贾母昨晚几乎一夜没睡,长子一脉被一网打尽,爵位保住保不住都在两可之间,心情焦虑,可想而知。
&esp;&esp;冯太后闻言,怔了下,看向宋皇后,问道:“皇后,我在深宫,不知前朝之事,荣国府上是犯了什么重罪吗?”
&esp;&esp;这等国家勋贵犯了法,命妇至宫中求情,在青史上并不鲜见,后宫碍于情面,往往都会网开一面。
&esp;&esp;还是那句话,这并不是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哪怕是现代社会,又能怎样?
&esp;&esp;死刑犯进了监狱,还能发明窨井盖立功减刑……
&esp;&esp;怎么,你不服气吗?
&esp;&esp;宋皇后转过宛如海棠花芯的脸蛋儿,细声细气道:“母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