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
&esp;&esp;二人对贾赦身遭牢狱之灾,显然没有什么同理心可言。
&esp;&esp;凤姐在平儿的搀扶下,那张平日里艳光动人的瓜子脸,惨白而无一丝血色,因为泪痕满面,愈添几分憔悴、柔弱,柳梢眉间寸寸飞扬的强悍意气,同样消失不见。
&esp;&esp;戴权吩咐着人将贾赦父子叉出去,转头看向贾珩。
&esp;&esp;贾珩道:“公公,贾赦父子虽恶迹斑斑,但事关荣国体面,如不用刑,还是尽量不用刑罢。”
&esp;&esp;当然这话更多是说给贾母以及一众女眷去听。
&esp;&esp;方才他一番“冷酷”之言,也需得一些无伤大雅的温和来冲淡一下。
&esp;&esp;果然,贾母在一旁听闻此言,心头不由再次生出希望来,将一双苍老目光投向那少年,低沉的声音似乎见着恳求:“珩哥儿……”
&esp;&esp;“贾子钰放心,待讯问过细情,汇总供词、卷宗,呈递圣上,再行处置,如二人不以身抗法,欺瞒圣上,咱家也不会妄动刑讯手段。”戴权道。
&esp;&esp;哪怕已经掌控了贾赦、贾琏走私的线索,但论罪一位勋贵,而且还是荣国之后,不可能不经刑名断谳,而行诛戮之罚。
&esp;&esp;贾珩想了想,低声道:“那桩机密事宜,明日,我亲往内缉事厂衙门,与戴公公一同会商、筹谋。”
&esp;&esp;戴权笑了笑,道:“那倒不必劳动大驾,子钰明日不是入值军机处?诸般细情,当着圣上之面,一并道明即可。”
&esp;&esp;“此议也可。”贾珩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戴公公。”
&esp;&esp;“好说,好说。”戴权低声说着。
&esp;&esp;而后,贾珩与曲朗一同送着戴权及一众厂卫,撑开一只只雨伞,拨开漫天飞卷的雨幕。
&esp;&esp;贾珩一离荣庆堂,贾母再也按捺不住,苍老目光凄楚地看向贾政,急声道:“政儿,你兄长之案,圣上究竟会怎么处置?”贾政儒雅面容上愁云密布,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母亲,事到如今,兄长只怕……凶多吉少了。”
&esp;&esp;还能如何处置?正值京察关口,众目睽睽,能保住一条命都不容易。
&esp;&esp;贾母面色微变,急声道:“琏儿呢?”
&esp;&esp;再是心忧爵位,也不好开口说,荣国爵位怎么办?
&esp;&esp;只是借问着贾琏的安危,旁敲侧击。
&esp;&esp;事实上,从来没有以待罪之身,而继承爵位者。
&esp;&esp;凤姐也转眸看向贾政,一颗心同样提到了嗓子眼儿。
&esp;&esp;贾政摇了摇头,目中不无耽忧,眺望着庭院内的轻风细雨,失距的目光落在前院牌楼那湿漉漉的屋脊上,喃喃道:“此事,我也不知,希望无性命之忧罢。”
&esp;&esp;凤姐心头一颤,重又闭上眼眸,两行清泪自丹凤眼中流淌而下,一旁的平儿连忙拿过手帕,递将过去。
&esp;&esp;贾母急道:“等珩哥儿回来,需得问问他怎么办才是,他现在正得圣眷,看能不能求个恩典下来。”
&esp;&esp;贾赦方才之言,虽然显得不合时宜,但落在贾母耳中,也是听了进去,为之起心动念。
&esp;&esp;“母亲,听戴内相说,兄长走私一案,朝会上差点儿牵涉到子钰,再让他入宫求得恩典,只怕连他自己都要牵连上了。”贾政眉头紧皱,低声说着,虽未明言不可,但也试图打消着贾母的想法。
&esp;&esp;贾母张了张嘴,终究叹了一口气。
&esp;&esp;她如何不知,方才她见珩哥儿的态度,似十分坚决,显然是不想再管着了。
&esp;&esp;也是,琏儿他老子,前段时日因政儿官职……
&esp;&esp;嗯?
&esp;&esp;想起官职,贾母猛然反应过来,心头生出一股恐慌,现在的荣国府,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esp;&esp;这“后知后觉”似的发现,犹如细思极恐的惊惧,几乎如潮水一般淹没了贾母,鼻头一酸,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esp;&esp;李纨、薛姨妈、鸳鸯等人,见贾母这般,都来劝解。
&esp;&esp;而伴随着环佩叮当之声响起,阵阵萦绕衣带的馥郁香气,盈于室内。
&esp;&esp;钗黛、元春、探春、迎春、邢岫烟,领着一众丫鬟,相继挑帘进入荣庆堂中,过来劝着贾母。
&esp;&esp;但无一人知贾母心底最深层次的隐忧,话当然也说不到心坎里去,如何得劝?
&esp;&esp;直到过了一会儿,伴随着林之孝家的在外面喊着,“珩大爷回来了。”
&esp;&esp;贾母方收了眼泪,擦了擦泪痕,凝眸望去,却见着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神情施施然,迈入荣禧堂。
&esp;&esp;“珩哥儿。”贾母连忙上前,低声问道。
&esp;&esp;元春、迎春、探春、湘云、钗黛,都看向那面容冷沉的少年。
&esp;&esp;不等贾母出言,贾珩道:“老太太如为着这二父子求情,大可不必!如今二人勾结边将,走私贩私一案,已为满朝文武侧目以视,别说是我,就是圣上也不好包庇纵容,姑息养奸,否则,大汉煌煌律法,何存以世?如果贾赦但凡为族里顾虑着一丝一毫,就该自裁一谢君恩,以免祸延宗族,辱没祖先颜面!”
&esp;&esp;贾母闻言,面色倏变,心头震怖,一句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