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观一沉声道:“我和二郎,生死至交,乱世同盟,二郎之妹,即我之妹;二郎因为我们的不慎而遭遇针对,乃至于亲妹都要被当做筹码。”
&esp;&esp;“这样危机的时候。”
&esp;&esp;“李观一安能趁人之危?!”
&esp;&esp;“做此小人行径!”
&esp;&esp;“长孙,不要再说了。”
&esp;&esp;长孙无俦几乎吐血。
&esp;&esp;王通匹夫,你教的好弟子!
&esp;&esp;主公,你道德水准可以低一些的。
&esp;&esp;李观一又顿了顿,轻声道:“况且,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一路走来,也已蒙受美人之恩……我不知道未来如何,虽然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esp;&esp;“虽然此身已许国,难许卿。”
&esp;&esp;“可我若活下来……必不相负!”
&esp;&esp;“我已至此,世事无常,是以不能再有情债了,无俦放心,二郎妹妹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帮忙处理,恰好,也是时候该要去西意城了。”
&esp;&esp;“况且,人家一世贵胄,许我一个穷酸鬼,不合适。”
&esp;&esp;长孙无俦抬手扶额,脑子里轰隆隆回荡着的几句话。
&esp;&esp;【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esp;&esp;【此身已许国,难许卿】
&esp;&esp;【可见天下,群雄争锋】
&esp;&esp;【千百年后,功业长存,所谓金银,不过只黄土一捧】
&esp;&esp;只是觉得这两人脾性气魄皆是相合,就连对彼此毫无兴趣这一点都是那么完美得一样。
&esp;&esp;“不过,好在主公要去西意城了。”
&esp;&esp;长孙无俦只好安慰自己。
&esp;&esp;破军对主公私事并无兴趣插手,只是道:“主公若走的话,我城中缺乏统率超过一万以上的悍将,而今西域四方军阀混战,总有些瞎了眼迷了心的,不能以常理推断。”
&esp;&esp;李观一笑道:“恰好,我有一事。”
&esp;&esp;“之前所言,神射将军,可知?”
&esp;&esp;“我去西意城前,会将神射将军带来。”
&esp;&esp;破军道:“神射将军?”
&esp;&esp;他道:“恰好有一事要说,主公,那位太平军之中的神射将军的话,雷老蒙和南宫无梦的情报里,提起了些,这位名将栖身于大旗寨之中。”
&esp;&esp;“大旗寨之中多是中原武者,在中土江湖待不住,才离开了中原,来大漠之中居住,这样的人,不容于中土之国,也不容于西域各国。”
&esp;&esp;“往日的时候,西域大体平静,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
&esp;&esp;“可是现在不同。”
&esp;&esp;“现在四方皆乱,这样一个组织,会被盯上的。”
&esp;&esp;“大旗寨,有危险了,根据情报,是羌人,当年臣服又反叛,被神射将军一个人压制住一支前锋军的羌人,此番兴兵马围了大旗寨。”
&esp;&esp;“那位神射将军跌境,六重天没有兵马,对付羌人,恐有危险……”
&esp;&esp;李观一道:“羌人出了多少?”
&esp;&esp;破军道:“五千骑兵。”
&esp;&esp;李观一道:“五千铁骑只为灭一百十人的江湖宗门?”
&esp;&esp;“倒也是大手笔。”
&esp;&esp;他顿了顿,轻声道:
&esp;&esp;“我亲自去一趟罢,先生帮我点起兵马。”
&esp;&esp;破军道:“主公要带多少人?”
&esp;&esp;李观一回答道:“一万人。”
&esp;&esp;“弓骑兵。”
&esp;&esp;这第二句话让破军神色微怔,李观一不具备弓骑兵统帅能力,李观一手中拿着一枚令牌,从容道:
&esp;&esp;“当日他抛了弓,扔了箭,弃了腰牌身份,”
&esp;&esp;“今日,我亲送回去。”
&esp;&esp;“只不知道,这弓在手。”
&esp;&esp;“可还能射天狼吗?”
&esp;&esp;“神射将军!”
&esp;&esp;腰牌重重落在桌上,上面痕迹,正面太平军,背面只一装饰,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esp;&esp;第26章 太平军的大愿,麒麟和长风
&esp;&esp;“酒……给我酒……”
&esp;&esp;迷迷糊糊的声音,混着大漠里面张狂的风声,王瞬琛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但是没有什么反应,大漠的声音里面混着一种特别的动静,让他的心脏莫名地躁动,觉得心神不宁。
&esp;&esp;那声音尖锐,似是划过冰面的铁片。
&esp;&esp;也像是西域最杰出骑手骑着快马,挥舞长鞭,鞭子的尾部带一枚刀锋割破虚空的锐利声音。
&esp;&esp;似乎有什么人在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大声喊着:“……■■■■■■!!!”
&esp;&esp;血脉里似有冰渣化作的针,那种惊悸似乎是从记忆之中一直绵延至了今日,王瞬琛一瞬间惊醒,猛地坐起来了,他大口喘息着,平复心悸之感,口干舌燥。
&esp;&esp;抓住了茶壶,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茶水,就只是仰起脖子灌在嘴巴里,咕嘟咕嘟地往下咽下去,一股清凉之感散开,这才终于痛快起来。
&esp;&esp;王瞬琛呢喃着那梦中的那句话。
&esp;&esp;那句话如此熟悉,但是他却死活想不起来。
&esp;&esp;就仿佛是这句话对他的刺激太大,让他下意识遗忘。
&esp;&esp;不肯,不愿,也不能回忆起来似的。
&esp;&esp;他的眉毛耷拉下来,只带着一股颓唐的感觉,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大帅,带着他们征伐天下的大帅死去,就仿佛他过去的十几年征讨天下,那奋战一地,拉弓拉到手臂撕裂,手指掌心都是鲜血的过去都是假的了。
&esp;&esp;最勇敢的将军和元帅,被他保护着的一切所害。
&esp;&esp;如师如父的谋主计谋了一切,曾经兄弟相称的君王挥下了屠刀,荒谬,太荒谬了。
&esp;&esp;所谓忠勇不过只是一场幻梦。
&esp;&esp;当年太平军征讨四方,支撑着他们内心的,不是,至少不只是所谓的富贵荣华,更是大帅的愿望,一军之心落于大帅一人之身,鼎盛时期的太平军天下所向睥睨。
&esp;&esp;可大帅以最荒谬最不应该的方式离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