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种对话武柳向来是不参与的。
&esp;&esp;不是他自命清高,是他也陷于红尘泥淖中,知被情所困有多身不由己。
&esp;&esp;沈应未必真的想与霍祁走到今日这一步,只是帝王臣子身不由己,若是两心相知也就罢了,偏遇到的心上人还是个爱与他玩弄心机的。沈应或气,或恼,或大发雷霆,恨得拉着霍祁一起去见阎王,也不过是在勉力挣扎罢了。
&esp;&esp;“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esp;&esp;沈应头也没抬地向武柳扔出一句。武柳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样看你?”
&esp;&esp;“同情、怜悯还带几分自怨自艾。”沈应瞥他,“要我画出来给你看吗?”
&esp;&esp;武柳撇嘴:“不必了,知道你多才多艺,不必炫耀了。”
&esp;&esp;沈应得意地扬起嘴角。武柳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转移话题转而向沈应问起了口技的事。这倒是门好手艺,对于他们在乔装和查探一些消息上极有用处。
&esp;&esp;武柳连问了沈应好几个问题,又问起这口技学会了以后是不是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
&esp;&esp;沈应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行,就像我学会了也不过偶尔模仿个陛下跟他逗趣玩,你要想象老师傅一样千变万化,就得像人家一样从小日夜不停地苦练。”
&esp;&esp;武柳听完沈应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开始琢磨起什么。
&esp;&esp;沈应跟他搭了几句闲话,没听见武柳搭理自己。
&esp;&esp;沈应抬头看向武柳。
&esp;&esp;见这人又不知神游到哪个九天之外,沈应不禁一阵无奈,心里也疑惑起这人平常在皇帝跟前当差难道也是这德性?
&esp;&esp;沈应哭笑不得地转向霍祁,张嘴便想要跟他说些什么,见到沉睡的霍祁时,沈应又骤然闭上了嘴巴。
&esp;&esp;他疲惫倾身靠在坐箱上,伸手握住了霍祁垂下的右手。
&esp;&esp;失血过多的病人肌肤冷得吓人,纵有沈应用手暖着,也没法立即叫冰山融化。沈应脑袋趴在霍祁脸边上,轻声说道:“若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偏要半死不活地活着,叫人平白要操这许多的心。”
&esp;&esp;终于回过神来的武柳,一转头就听见他在说这种危险言论。
&esp;&esp;武柳:“……”
&esp;&esp;他忽然觉得皇帝此刻最大的危险不是金陵城中手握重兵的陈宁,而是他眼前这位手握皇帝的探花郎。
&esp;&esp;总有种这小沈应会突然拉着陛下一起殉情的感觉。
&esp;&esp;武柳咳嗽一声,继续转移话题:“那照你这样说,你就只会学陛下声音。”
&esp;&esp;沈应想了想:“那倒不是,我还会国舅爷和永安王爷,你想听听吗?”
&esp;&esp;这消息倒是让武柳吃惊。
&esp;&esp;听不听还在其次,武柳不解的是沈应学这两位大人物的声音做什么。难道皇帝背地里对这两位都有怀疑,所以早早在背地里准备着对付他们的计划?
&esp;&esp;武柳将猜测说给沈应听,沈应只是捂着嘴巴怪笑。
&esp;&esp;笑完沈应歪着头高高向武柳挑起眉毛,问他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学这两位的声音做什么,瞧他那副怪相武柳也知是自己猜错,而且指定不是用来做正经事,当即断然拒绝道。
&esp;&esp;“我不想知道。”
&esp;&esp;“那真是可惜了。”沈应拖长声音,“我本来想告诉你,我们从前用国舅和王爷的声音戏耍文武百官有多好玩,可惜你不想知道。”
&esp;&esp;“……你真是。”
&esp;&esp;武柳知被他戏弄,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沈应还惯常指责皇帝爱戏弄人,其实他的促狭本性比起皇帝来也是不遑多让。
&esp;&esp;见到武柳的反应,沈应抚掌大笑。
&esp;&esp;……
&esp;&esp;笑声穿过潺潺的溪流,钻进用手做枕头躺在溪边大石上晒太阳的霍祁耳中。
&esp;&esp;霍祁哼着小曲,闭着眼眸沐浴着暖洋洋的日光,向挽着裤腿站溪流中捉鱼的沈应说道:“我听见你在笑,看来今晚我们有大鱼吃了。”
&esp;&esp;沈应怔了怔松开双手,他手中的白鱼瞬间溜走,逃进水底不见踪影。
&esp;&esp;沈应怅然若失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esp;&esp;“不是我在笑。”沈应回头,“是你心中所念之人在笑。你在尘世仍有牵绊,怎能随我而去?”
&esp;&esp;霍祁听见这话心头猛地一颤,他睁开双眼从石头上跳起,溪流中已经空无一人。
&esp;&esp;他所寻之人,再度踪迹全无。
&esp;&esp;霍祁挣扎着跃入水中奋力打捞,捞起的却是一片片幻影。
&esp;&esp;他找不到沈应。
&esp;&esp;第75章 桀骜
&esp;&esp;霍祁的情况在搬进普陀寺后变得更糟。
&esp;&esp;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移动霍祁的身体时扯动了他的伤口,但照钱大夫的说法,霍祁是郁结于胸,致体内水寒之气盛行,才令得伤口迟迟不见好。
&esp;&esp;沈应都不知道他听听在床上躺着,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怎么还把自己躺得郁结五内了。
&esp;&esp;但也没办法,还得想法子给他治。
&esp;&esp;这所谓郁结五内其实就是想得太多,沈应对于这个梦里大概都在想着算计人的死人都无语了,但也不能强行把人唤醒,给他来一套沈氏探花郎语言疏导治疗。
&esp;&esp;——不是沈应不想唤醒,是他试过了,没成功。
&esp;&esp;钱大夫看着沈应为了把霍祁叫醒,直往皇帝脸上扇巴掌,生怕这小沈大人把他的病人给扇坏了,连忙阻止了他。
&esp;&esp;不是!钱大夫心里犯起嘀咕,这好歹是皇帝,能给点最起码的尊重吗?
&esp;&esp;沈应摊手,他也是为皇帝好,要不真让这病势恶化下去,沈应想扇就没得……不是,沈应的意思是,真让皇帝的病势恶化下去,再给多少尊重也枉然。
&esp;&esp;这会儿就别管那些虚礼了,还是先顾眼前才最实际。
&esp;&esp;针对霍祁的病情,沈应琢磨来琢磨去,心道这人不就是想得太多,连在梦里不安分。
&esp;&esp;既然如此那不让他做梦不就完事了吗?
&esp;&esp;沈应让钱大夫开了两剂强效的安神茶,亲自捏着霍祁的鼻子给他灌进去了。
&esp;&esp;别说喝完还真有效。
&esp;&esp;霍祁本来正在梦里碧落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