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的眼里燃起了亮光，顾不上抹眼泪，追着问：“真的？”

&esp;&esp;“真的。那不是她的错，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过些日子就好了。不用理会那些狗屁的浑话，都是糊涂人的恶毒心肠，见不得人好，谁落难就要来踩一脚。”

&esp;&esp;“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该死的是坏人，怎么能叫受害的人……家禾，还有秀珠……我以为欺负是……我以为她是被人打伤了，打坏了头，才会不记事，犯糊涂。”

&esp;&esp;陈婆子就是受不了男人欺负，才远离京城到了定江，说起往事，那就是三天两头被打得鼻青脸肿。

&esp;&esp;原来这欺负还分两种。

&esp;&esp;“她也过得很好。虽说从前吃了些苦，可是因祸得福，不用嫁去丁家受磋磨。姜杉把她看得比命还重，上边又没公婆，能清清静静过日子。”

&esp;&esp;“你说得对。”她缓缓转向那书，目光复杂。

&esp;&esp;他在心里痛骂猴急的赵家禾，飞快地想法子补救：“夫妻恩爱，不能叫欺负，你放心，往后只有你欺负我的份，我绝不……”

&esp;&esp;她摇头，恹恹地说：“往后再说吧。”

&esp;&esp;只要没把他划进牲畜栏就行！

&esp;&esp;“好好好！你去歇着，我在那角落坐一坐，到了时辰再走，尽快把事办完了，就赶回来迎娶。到时候，咱们也关起门，自自在在过日子，”

&esp;&esp;她点头，伸手想拉他，他赶紧凑上去，让她成功抓到。

&esp;&esp;“家禾，你再等等，新护膝还差几针。”

&esp;&esp;……

&esp;&esp;这回绣的是什么？

&esp;&esp;他挤出个笑，扬着眉说：“太好了！正好缺这个，是得注意保养身子，前儿见一个人得了鹤膝风，连路都走不得，怪吓人的。”

&esp;&esp;她松开手，退到书案前，弯腰取篓子，飞快地运针。

&esp;&esp;手里是针线活，书案上有一摞册子，上边盖着算盘，左手边还摆着药箱和练缝合的生肉，墙上挂着穴位图。

&esp;&esp;她忙着做这做那，终还有一处在念着他。

&esp;&esp;胸口发胀，眼睛发酸。

&esp;&esp;就算绣的是一对大红花，那也必须戴上！

&esp;&esp;第108章 百年好合

&esp;&esp;没有大红花，只有金元宝。

&esp;&esp;“原打算绣翠竹，后来想到元宝寓意更好：吉祥如意，还有贤才的意思，又指团圆。”

&esp;&esp;“没错，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就是它了，正合了我的意。”

&esp;&esp;他摸着它欣喜，总算把她哄笑了。

&esp;&esp;“你是男子，这样的东西，本是素面的更好。只是人骑在马上，总是这一块受风，不多扎几针，搓洗过后棉会跑，薄了容易进寒气。”

&esp;&esp;“你心细手巧，做得极好。”

&esp;&esp;哪能跟她们比。

&esp;&esp;这话听了让人畅快，没必要反驳。

&esp;&esp;她回头，搬来一把椅子，叮嘱道：“别坐地上，白露至，秋意浓，还是坐这上边吧。”

&esp;&esp;“你去歇着。小五，小五……”

&esp;&esp;她抓紧提醒他：“小五也不容易，你别老是吆喝她。一家人，和和气气才好。”

&esp;&esp;这个一家人听得他毛骨悚然，他垂头，含糊应道：“好，我知道了，一直把他当男人看，一着急就给忘了。”

&esp;&esp;小五陪她进去歇息，他在外边叮嘱务必要上闩，怕她们梳洗不自在，特意走开，在附近转了几圈，确认营中是特意关照过她们，这才安心在椅子上坐着，隔着墙再陪一会，才抓紧赶路。

&esp;&esp;两个女孩都有心事，牵着手并肩躺着，一前一后叹气。

&esp;&esp;巧善知道她心思重，主动说：“我最羡慕你，要是我也能学功夫就好了。外边危险重重，关键时刻能救命。”

&esp;&esp;“一是太苦了，二是太迟了。你不要惦记这事，有我呢。”

&esp;&esp;“谢谢你。”巧善想起那场昏天暗地的凶险，摸摸头上的疤，哭意上头，脸贴着她胳膊，小声说，“可是我也想保护你们。”

&esp;&esp;小五盯着床架子，怅然道：“我明白他为何只钟情于你了。”

&esp;&esp;“啊？”

&esp;&esp;“跟你待在一起，就是舒心。”她轻轻一叹，苦笑道，“我们这些人，前半生都过得苦，最缺的就是舒心和安定。巧善，你想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做个好大夫，为天下女人治病。还有什么，你只管说。”

&esp;&esp;“不。小五，做你自己就好了。”

&esp;&esp;小五莫名其妙笑一阵，翻身面对她，闭着眼问：“西辞要去多久？”

&esp;&esp;“不清楚。你不要担心，她带了护卫，还借了人手。你不要总想着别人，我们各自做自己想做的事，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伸手就好了。”

&esp;&esp;怪不得她从来不干涉赵家禾去处。

&esp;&esp;“好。”

&esp;&esp;四面传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八月十五也团圆不上，赵西辞到了八月二十四才返程，接上她们一块回玉溆。

&esp;&esp;婚期定在九月十八，剩的日子不多，幸好活也不多，路上有空，慢慢商量，细细安排。

&esp;&esp;男方没有正经长辈，省了许多麻烦。新人要穿的鞋，那边直接买了现成的送来，不叫她们操一点心。

&esp;&esp;待嫁娘不用绣嫁妆，太太为她准备的盖头和喜服就很好。

&esp;&esp;陪嫁的首饰也不用额外去打，太太备了几样，他早前买了许多，下聘的时候又送来不少。赵西辞没有张扬，送了一匣子日常穿戴的银首饰和一顶镶珠的花冠。

&esp;&esp;姑娘们齐心协力，赶着为她缝了新衣裳和被子枕套。

&esp;&esp;铺子里送来一车棉被，十铺十盖，厚厚薄薄都备齐了。

&esp;&esp;再是家具器皿，日常用具，文房四宝……

&esp;&esp;一天几车往回搬，把这宅子填得喜气洋洋。

&esp;&esp;赵东泰从南边回来，正巧赶上梁武等人在商量床要怎么包角。

&esp;&esp;“这是在做什么？”

&esp;&esp;唐家那边还没签下和离书，总不至于这么快就要嫁下家了吧？

&esp;&esp;梁武笑着答：“王姑娘从这里发嫁，喜日子定在九月十八，七爷不着急走吧？那正好能赶上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