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凡娜终于渐渐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esp;&esp;“异象－普兰德，”海琳娜轻轻点了点头，“在这个大型异象内部，似乎不会产生除‘异象－普兰德’自身之外的超凡‘污染’现象。”

&esp;&esp;“这是您的观察结论？”

&esp;&esp;“你以为我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在街道上接受市民的‘瞻仰’以及在大教堂里接受神官和官员们的问候么？”海琳娜似笑非笑地看着凡娜，“我有我自己的方式，来观察并判断这座城邦发生的变化。”

&esp;&esp;凡娜张着嘴巴，她仿佛有数不清的话想说，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乱七八糟的纷繁想法塞满了她的脑袋，她只觉得眼下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超出了自己的世界观，以至于用以往的逻辑竟找不出让话题继续下去的办法，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冒出一句：“所以……普兰德现在不需要审判官了？”

&esp;&esp;“我不确定，”海琳娜的回答却让凡娜有点意外，这位教皇摇了摇头，显然也有些拿不准，“因为这种事情确实从未发生过，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异象－普兰德的性质不变，那你确实不再需要像以往那样工作了，城邦守卫者们的职责也将发生很大变化。”

&esp;&esp;说到这里，海琳娜停顿了一下，又一边思索一边补充道：“但即便如此，城邦仍然需要守卫者的庇护——我现在只能确定异象－普兰德内部不会发生‘自然状态下的超凡污染现象’，但我们要对抗的威胁可不止有自然现象，异端分子，远古子嗣，邪恶造物，那些主动想要破坏文明秩序的狂徒可不会因为普兰德化作异象而安分守己。

&esp;&esp;“但总体上有一点不会错：普兰德变得更加安全了。”

&esp;&esp;海琳娜停了下来，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凡娜的眼睛，过了几秒钟，才嗓音柔和地继续说道：“凡娜，我们在走一条很新的路，没有任何一座城邦、没有任何一个教会曾面对过这样的情况。

&esp;&esp;“从另一方面，我们这个世界……似乎也在发生一些令人不安的变化，不管是异象001的‘故障’还是失乡号的活动，都在打破过去千百年诸城邦维系的脆弱平衡，在这种情况下，女神又只降下了十分有限的启示……我只能在这有限的启示下采取行动。

&esp;&esp;“凡娜，你有巨大的才能，而这份才能应该被派在……更有价值的地方。普兰德现在正处于最安全的状态，但我想你应该不是一个沉溺于安乐的人吧？”

&esp;&esp;听到教皇的话，凡娜立刻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我随时做好了为信仰和公义而牺牲一切的准备！”

&esp;&esp;“牺牲一切么？”

&esp;&esp;“当然，牺牲一切！”

&esp;&esp;“做什么都义无反顾？”

&esp;&esp;“只要是女神的旨意！”

&esp;&esp;“包括去失乡号上？”

&esp;&esp;“包括去……”

&esp;&esp;凡娜下意识地大声说着，但刚蹦出几个字就卡在当场，一口气差点憋不上来，过了两秒钟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教皇冕下：“您刚才……说什么？”

&esp;&esp;“我刚才说了，我们的世界在发生许多令人不安的变化，而在这诸多变化中，至少失乡号是唯一一个表露出了交流可能以及善意倾向的，”海琳娜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需要和失乡号的主人建立一个稳定的沟通渠道，而且最好是带有一定官方性质，你可以认为自己是一名特使，也可以认为自己在充当‘人质’——当然我个人建议你采用第一条说法，不过具体怎么想还是随你。”

&esp;&esp;凡娜目瞪口呆地听着，直到教皇说完才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可……可……可这合理吗？去失乡号上……是我理解的那个概念吗？这可能吗？！”

&esp;&esp;海琳娜静静地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年轻“审判官”，对这份反应早有预料，良久，她才面带微笑地开口：“合理。”

&esp;&esp;第二百七十九章 协议达成

&esp;&esp;相较于凡娜此刻的手足无措，教皇海琳娜的态度倒是始终淡然，她脸上带着微笑，那笑容中甚至好像有点愉快。

&esp;&esp;然而凡娜却一点都愉快不起来——更“合理”不起来！

&esp;&esp;“我认为……这件事过于突然，”年轻的审判官小姐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猛然间就转到了这个邪门方向，此刻正在想尽办法让自己的逻辑跟上过快的车速，“我明白和失乡号建立交流的必要性，但我认为这应该循序渐进，而且如果只是为了交流的话，我们现在本就是有交流渠道的，那位邓肯船长……”

&esp;&esp;“他会在梦境中造访，或通过镜子与你交谈，对吗？”海琳娜嗓音温和地打断了凡娜的话，“我知道的，你在报告中提到过。”

&esp;&esp;“那……”

&esp;&esp;“那不够，”海琳娜笑着摇了摇头，“那只是‘交谈’，是邓肯船长与你之间的私人交谈，这样的沟通途径既没有特殊性，也没有约束力，远远称不上是深海教会和失乡号之间的官方渠道，凡娜，你应该明白这之间的区别。”

&esp;&esp;凡娜嘴唇蠕动了几下，有千言万语在喉头涌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esp;&esp;她已经确认，这不是玩笑，更不是眼前这位“神之代言人”一时兴起的安排，从海琳娜的态度以及眼神中，凡娜察觉了某种深思熟虑的东西，以及……一些她现在暂时还无法理解的感情。

&esp;&esp;又过了一会，她才突然问道：“女神的旨意？”

&esp;&esp;“你可以这么理解——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

&esp;&esp;“……我明白了，”凡娜轻轻吸了口气，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一板一眼的模样，一脸严肃地低头，“那么我服从这份安排。”

&esp;&esp;“先去休息一下吧，”海琳娜轻轻点了点头，“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esp;&esp;凡娜再次低头领命，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esp;&esp;看着年轻审判官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海琳娜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随后她突然笑了一下，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都没问我到底打算怎么把她送到那艘船上，还强装镇定……”

&esp;&esp;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就在此时从旁响起，中间夹杂着火焰跳跃的噼啪爆鸣：“我也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把她送到失乡号上。”

&esp;&esp;房间角落的全身镜前，几盏烛台上的火焰陡然转为深绿，幽幽的火光映亮了镜面，镜中一片黑暗深邃，而在迅速蔓延开的虚幻火焰中间，邓肯的身影从那黑暗深处走了出来，静静注视着站在房间中的海琳娜。

&esp;&esp;海琳娜没有回头，即便听到了邓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也仍然静静地注视着窗外：“啊，您果然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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