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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1 / 2)

&esp;&esp;“永安侯替他留了一条路——我的父亲在侯府中,替他牵马驾车。”

&esp;&esp;“我的母亲,是永安侯夫人的陪嫁侍女,她嫁给我的父亲,然后生下了我。”

&esp;&esp;池暮终于来到了仇人的面前。

&esp;&esp;“我长在侯府中,有幸与迟诤言一道识字,算他的半个伴读。”

&esp;&esp;那个总是生病的小世子,爱找他玩,看他舞枪,身体好些,就拉着他捉迷藏。

&esp;&esp;城阳公主来侯府吵闹那一日,他象征性地躲在假山里,轻易让迟诤言找到。

&esp;&esp;“阿暮,你瞧,那就是城阳公主,我的未婚妻。”迟诤言看着吵吵嚷嚷的城阳公主笑,“她好有活力,我居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esp;&esp;他们曾经十分要好,如无意外,长大之后,他也会如父亲一般,替永安侯府的主人牵马驾车。

&esp;&esp;…

&esp;&esp;“然后,建昭十八年冬夜,你令人放了一把火。”

&esp;&esp;皇帝从他的话中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听到这青年缓声道——

&esp;&esp;“我的父亲为了救永安侯一家,葬身大火,我的母亲,为了引开金吾卫,扮作侯爷的姬妾逃去。”

&esp;&esp;历史记住了永安侯的功绩,却没记住玄枪营五百将士的名字,不知道有一个叫池青的前锋,曾令北境的狄人胆寒,更不知道,有一个女人,为了保护她的孩子,葬身于茫茫火海之中。

&esp;&esp;“而我,我就在马厩潮湿的苜蓿堆中苟活了下来。”

&esp;&esp;北风肃杀,空气压抑,粘稠得让人窒息。

&esp;&esp;昭阳殿前,银甲漠然如海,那些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室宗亲,勋贵名臣,毫无尊严的伏跪在地。

&esp;&esp;宿云秋身躯一软,倒了下来。

&esp;&esp;她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执掌所有人生死的青年,分明是梅苑里匆匆一瞥,朝笙身后的马奴。

&esp;&esp;……

&esp;&esp;王侯将相,岂曰无种。

&esp;&esp;高高在上的士人,贵族,皇权,只记住了他们对永安侯所造的杀孽,却看不到霖州千里,百姓苟活,看不到一个戊边士兵和侯府侍女的死。

&esp;&esp;池暮从霖州杀回洛都,洛都的人都以为他是永安侯的儿子。

&esp;&esp;但其实,他真的只是一个马奴。

&esp;&esp;这世上,惟有一个人,不问他的出身,不猜他的来路,但他踏破狄人的王庭,踩着寥落的版图,却只找回了她的枯骨。

&esp;&esp;长枪染血,百战莫死,池暮在空旷的人间又撑了三年。驱狄人,破洛都,他终于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esp;&esp;“我来此,是要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esp;&esp;“替我的父母,替我的郡主,替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

&esp;&esp;过往人生,历历在眼。

&esp;&esp;为救永安侯慷然赴死的父亲。

&esp;&esp;为救他葬身火海的母亲。

&esp;&esp;于狄人帐中拔刀自尽的朝笙。

&esp;&esp;雁翎枪尖,干涸的血上又淋漓出鲜红的血,宿氏王朝最后一个君王被贯穿身体,钉死于昭阳殿外。

&esp;&esp;呼啸的北风盘踞在宫城上,新朝的君王大仇得报,孑然一身。

&esp;&esp;他这一生,已失去至亲,挚爱,戎马倥偬,空余旧梦,在他身后,却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esp;&esp;贺他。

&esp;&esp;第93章 梅花如旧(一)

&esp;&esp;宿清许是题蒲书院山长宿从笙的第三个孩子。

&esp;&esp;上头虽有两个哥哥,她这个最小的女儿也没有获得被父母视若掌珍的机会。

&esp;&esp;尤其是父亲,待她格外严苛。

&esp;&esp;她须得学琴棋书画,学儒道法经,古人所谓的“君子六艺”,她都是和兄长们一道学的。

&esp;&esp;兄长们照顾她,让着她,帮她躲懒,然而若父亲发现,兄妹三人便要一起受罚。

&esp;&esp;长此以往,她便只能靠自己了。

&esp;&esp;但她在这些事情上过于有天赋,且渐渐觉察出趣味来,等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哥哥们已经比不过她。

&esp;&esp;听母亲说,她父亲是前朝皇族,年少时也是斗鸡走狗的纨绔之流。

&esp;&esp;只是父亲是如何从纨绔变成书院山长,如何成为读书人眼中的天下之师,母亲一概不愿说。

&esp;&esp;“父亲莫不是娶了母亲,才改过自新的。”她最终这样猜想。

&esp;&esp;外祖父是题蒲书院原先的山长,听说,父亲在做他的学生时,吃了不少苦头。

&esp;&esp;母亲闻言一笑,淡声道:“阿许,如果你父亲是因为娶了我后才知要改过自新,那我可不会愿意嫁给一开始还是个纨绔的他。”

&esp;&esp;宿清许在山中无拘无束地长大,已知许多先贤哲圣口中的道理,对于情之一字,似懂非懂,却在母亲的话中朦胧的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esp;&esp;但既然母亲这样说了,那父亲是从何时开始不做纨绔,又成了她年少心里的谜。

&esp;&esp;这一年是燕朝元朔十七年,她的两位兄长即将加冠,而她也已经十三岁,过往十几年光阴都在山中书院度过,父亲忽然在冬日的午后告诉他们。

&esp;&esp;“和我去一趟洛都。”

&esp;&esp;治学半生,从弱冠少年到天下名宿,他们的父亲历遍山河,却从未回过洛都,他的故乡。

&esp;&esp;大哥拒绝了,说要把藏书馆的书看完,他没有时间。

&esp;&esp;二哥宿清如则好奇洛都,而她性子跳脱,想到能远行,立刻便收拾了起来。

&esp;&esp;父母对于长兄的拒绝什么也没说,反倒是深深地看了她与二哥好几眼。

&esp;&esp;从绪州到洛都,走水路是最快的。

&esp;&esp;宿从笙却并不着急,或者说,若不是昭烈皇帝发来的圣旨,他其实并不想回去。

&esp;&esp;他的母亲在前朝时就已病逝,宿文舟畏罪自戕,他的姐姐,最终则埋骨修建在青州的帝陵之中。

&esp;&esp;洛都与他早就没有什么关联。

&esp;&esp;他们先坐船南下,去了青州,恢宏的帝陵外,他领着一双儿女祭拜了朝笙。

&esp;&esp;“姑姑竟葬在了帝陵。”

&esp;&esp;宿从笙听到自己的孩子感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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