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南蓁偏不。
&esp;&esp;不下来是吧，行。
&esp;&esp;她转身上楼。
&esp;&esp;完全不惯他一身毛病。
&esp;&esp;电梯间里，头顶的红色数字显示b2，闪烁两下，停住。电梯门开了，南蓁走进去。
&esp;&esp;她按了楼层，等待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陈厌追上来。
&esp;&esp;他一手撑住电梯门，砰的一下，轿厢都跟着震了震。
&esp;&esp;南蓁心尖一缩，面色淡定地看着他臭着脸走进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
&esp;&esp;电梯门缓缓合上。
&esp;&esp;银灰色金属上映出两个人模糊的身影。
&esp;&esp;南蓁淡声：“车锁了吗。”
&esp;&esp;没人回话。
&esp;&esp;一只缠着纱布的手伸过来，摊开，掌心里躺着她的车钥匙。
&esp;&esp;死小孩简直别扭的要死。
&esp;&esp;南蓁又气又想笑。
&esp;&esp;她抓过车钥匙，指尖从他五指间划过。
&esp;&esp;想抓，没有抓住。
&esp;&esp;电梯到了楼层。
&esp;&esp;她下去。
&esp;&esp;陈厌紧随其后。
&esp;&esp;家里仍是上次的样子。
&esp;&esp;那是夜里，他们又缠在一起，陈厌没空看这里的布置。
&esp;&esp;这回一进门，他便感受到强烈的“南蓁”的味道。
&esp;&esp;简约的装修，品质却不奢华的家具，一些独属于她的小巧思装点在家里各个细节处。
&esp;&esp;六年前与她一起住过的房子，那个他心里唯一可以被定义为家的地方，和这里好像。
&esp;&esp;南蓁到房间里换衣服，陈厌进入客厅，沙发上似乎仍残留那天的温存。
&esp;&esp;他黑眸微沉，过去，坐下。
&esp;&esp;凭着记忆，手不自觉伸向缝隙，空的。
&esp;&esp;那条碍事的领带，不见了。
&esp;&esp;去哪了？
&esp;&esp;她丢掉了，还是，还给它的主人了？
&esp;&esp;视线有雾，泛着戾气的红。
&esp;&esp;南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手里抱着另一套男士居家服，没留意陈厌的眼色，她走过去，丢在陈厌手里，“去换。”
&esp;&esp;男士，居家服。
&esp;&esp;陈厌黑眸蓦地抬起来，眉心紧蹙。
&esp;&esp;南蓁仿若不觉，淡声：“你从前的衣服留了几套在我那，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身。”
&esp;&esp;陈厌微怔，他的衣服？
&esp;&esp;“估计是有点小了。”从前他还是个清寡的高中生，现在他已经是个结实的男人，几次压在她身上的力量都让她口干舌燥。
&esp;&esp;南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自然地敛了敛睫，从他膝前经过，“你换吧，我去弄点吃的。”
&esp;&esp;厨房里其实没什么吃的，和六年前一样，她很少在家开火，翻箱倒柜找出来几包泡面，都过期了，勉强还有袋面包可以果腹。
&esp;&esp;放进微波炉叮了一下，又冲了杯咖啡，给陈厌的是酸奶。
&esp;&esp;她端着这些出来，陈厌仍保持着原姿势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esp;&esp;还以为他没去换衣服，走过去才发现他已经换好了。
&esp;&esp;灰色长袖卫衣，从前穿来还嫌宽松，如今肩膀紧了，衣摆短了，连同色运动裤的裤腿也盖不到脚面了。
&esp;&esp;黑色的发搭在额前，陈厌安静地坐着，眉眼间的沉寂如山泉，清冽又温顺。
&esp;&esp;南蓁在原地有瞬间的晃神，恍惚间仿佛还是六年前，他刚来家里，也是这样拘谨的，静悄悄的，只在她身后用眼光跟随。
&esp;&esp;心霎时就酸软了。
&esp;&esp;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杯碟放在茶几上，侧眸，“吃点东西。”
&esp;&esp;陈厌没动。
&esp;&esp;他侧脸瘦削，下颌分明，向上收紧，五官遗传了游静云的精致，一双郁郁的桃花眼，冷清又高洁，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低着，灰色的影匍匐在他眼下。他是造物主遗落人间的杰作。从来都是。
&esp;&esp;南蓁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他，她用眼光细细丈量，描摹，赞叹他的俊美。
&esp;&esp;他漂亮得让她心疼。
&esp;&esp;“手还疼不疼？”她开口，温柔得像水。
&esp;&esp;陈厌岿然不动，胸腔下却早已经被冲得稀巴烂，“嗯。”
&esp;&esp;“我看看。”南蓁拉起他，一圈圈拆开纱布，露出他虎口的伤，确实不严重，一道血痕，都快结痂，但她仍心疼地摸了摸他拇指，手腕，还有掌心。
&esp;&esp;他手也漂亮得像艺术品，可惜伤痕累累，她叹，“怎么伤的总是这只手？”
&esp;&esp;晨光里有微小的细粒在两人身边浮沉，像飘在海里。
&esp;&esp;陈厌低眉，她疼惜的眼盯得他快着火。
&esp;&esp;火舌顺着伤口钻进体内，随着血液流到大脑，疯狂叫嚣着要毁掉一切。
&esp;&esp;突然想抽烟。
&esp;&esp;他抽回手，摸进裤兜，顿住。
&esp;&esp;空荡荡的裤袋里什么都没有。
&esp;&esp;这是六年前的衣服。
&esp;&esp;六年前的陈厌，连一丝烟灰都不敢让她看到。
&esp;&esp;越烧越旺的烈火蒸干体内的水分，喉头干得发紧。
&esp;&esp;他就快要渴死掉了。
&esp;&esp;“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你又不爱我。”这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酸。
&esp;&esp;南蓁怔了怔，声音跟他拉开了距离，“你就这么不信我？”
&esp;&esp;他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冷。
&esp;&esp;但那又怎么样？她把他带回来，难道不知道他会说这些？难道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容不得她有半点分心？
&esp;&esp;她明明都知道，却根本不在意。
&esp;&esp;那还说这些干什么？让他以为她很爱他有什么意义？不过是骗他而已。
&esp;&esp;“信不信，你说了算。可你连解释都不肯。”他转过眼，阴鸷的黑眸骤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