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我再想,哪怕是做戏,那也是表明了忠肝义胆、死生不渝的态度,他没道理不感动。
&esp;&esp;我如此翻来覆去想来想去,迟迟没觉到背后被雷劈疼。难道,是直接成了飞灰,无知无觉,彻底干净?
&esp;&esp;不过,背后虽没疼着,可随那声雷霆隆响,胸口血气翻涌,我有些忍耐不住,将腥甜一口喷了出来,溅了桓九一身。
&esp;&esp;我仰头看,虽不分明,却也看得出,器阵将这道天雷成功挡下。就是因着我是器阵注灵者,挡得很勉强,遭了点反噬。
&esp;&esp;天雷不知还有多少道。还要注灵才行。
&esp;&esp;再次抬手作诀,引魔气入天问石,手指有些颤,但还好能坚持。只是这次,手突然就被身下我正护着的人捏住。
&esp;&esp;桓九已翻过身来,坐在地上,一脸纯然呆滞地面对着我。他脸上沾染了一些我方才喷出的血,弯且长的眼睫一抖,也有血滴一颤而落。
&esp;&esp;“小母桃子,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脸这么白,嘴巴在流血,看上去这么难受?……”
&esp;&esp;他终于会理人,这可太好,至于癫不癫的暂且没所谓。我赶紧道:“劳烦少主快些给器阵注灵,我稍后跟少主解释。”
&esp;&esp;桓九道:“注灵是什么?听上去不该是桃子做的事,桃子并不会法术。哦对了,我也不是桃子,我是一只小猫,我要吃鱼。”
&esp;&esp;我顿觉脑仁阵阵抽痛,没耐住嘴角的血又多溢了些。
&esp;&esp;还好,犯着病的桓九虽不大聪明,却很听我话。我又费老大劲替他挡了下雷劈后,对他略加教学,他就自行将大量灵力灌注入器阵,撑起这一方安全天地。
&esp;&esp;周围终于一点都看不清,胸腔里的痛像墨一样大片大片地晕开,漫透全身。我撑不大住,往前倒下。
&esp;&esp;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进一篮子的温暖中,像是被柔和轻软的羽毛拥住了。
&esp;&esp;我累得很,撑不开眼皮,本能依偎这温暖。奈何桓九少年身材,这怀抱温暖的范围着实不太大,身上有些地方仍漏风,凉且寒,更不说腿脚边的血潭血水何其冰冷刺骨。
&esp;&esp;仿佛有手指擦过我嘴唇,继而捂住我嘴角,试图阻止不断涌出的烫血,但捂不住。又有魔气灵力在他指尖翻动,混乱地钻入我口中,但神智不清的小猫并不能准确施展疗愈法术,收效甚微。
&esp;&esp;我一心只想贪恋温暖,嘴里嘴外都被他这通乱弄,觉着非常地烦,便勉强抬力握住他手腕:“少主,你不用做什么,让我安生些吧。”
&esp;&esp;桓九并不收手:“流血太多会死的。你是我的小母猫,你死了,就没人给我揣小猫崽了。”
&esp;&esp;他怎么一犯病,就想让人给他揣崽。这么想有后,那跟我结什么道侣断什么袖。
&esp;&esp;我嘴里还在被他的魔气折腾,迷迷糊糊这样想着,更觉着不悦。他想要生崽,那表剖时说甚么从一而终不会找小必是假话,我生不出,他将我玩腻,就会找个女人回来生。
&esp;&esp;如是一想,我血气更盛,用最后的力气抓过他那只乱晃的爪子就是一口狠的下去,咬破了他的皮,咬出了他的血。他的手指僵了一僵,丝毫没躲。
&esp;&esp;我维持这个咬的姿势好一会,没力气继续维持才松开,继续趴温暖。
&esp;&esp;桓九甚大度地叹了口气:“咬吧咬吧。咱们猫猫有倒刺,揣小猫崽的过程一向痛苦,我被小母猫咬多少口都不过分。你好好睡,我给你治伤。”
&esp;&esp;第27章 喜欢
&esp;&esp;他倒是一只常识非常丰富的猫。
&esp;&esp;谁要和他揣猫崽,我不是小母猫,根本就揣不上,所以他一定会去找……
&esp;&esp;奇了怪,莫名陷入了某种思维循环。大约是头脑实在昏沉,一点多的脑筋都不想动了。
&esp;&esp;我尽量再蜷紧些,尽量少漏些风、少着些凉,让四肢不再浸寒。嘴边止不住地流血管不了也不再管,我只想就这样静静地靠着他,随着思维愈来愈沉,听头顶天雷和四周风声逐渐飘远模糊,可能还有桓九的呼喊,都在远去,消失。
&esp;&esp;不亏了,我可抗了两道合体期的天雷劫呢。
&esp;&esp;而且,等桓九清醒,我定会成为他永生铭记的人。他会永远记得,曾有一个凡人接受了他极其敷衍的表剖后,被深深感动,愿意豁出性命助他成功渡劫,他会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他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去找别的女子揣崽。
&esp;&esp;这是来魔教以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竟没有做梦。
&esp;&esp;醒转的过程,是将睡着的过程倒转了。雷声与风声由远及近,桓九轻轻的呼唤亦逐渐出现在耳畔,他好像一直在喊我,不知喊了多久。
&esp;&esp;胸腔里似乎并未再痛,我提起力,“嗯”地回他一声,便肩上一紧,被用更大力气拥住。
&esp;&esp;又不知过去多久,我神思才清晰起来,能够撑起身看自己、看他、看周围情况。
&esp;&esp;自己身上的痛楚业已消退,嘴里也没再涌血,想是真被他治好了。我还以为他发病时弄不清什么是疗愈法术。
&esp;&esp;天上雷劫照旧,器阵也照旧,看不出和天雷劫刚开始时有区别。
&esp;&esp;就是之前被我当软榻靠着的桓九,情况不是很好。他仍一脸傻样发着病,手中捏着疗愈法术的法印,可眉心紧凝、面色苍白,似在遭受痛苦。
&esp;&esp;我向前扯住他胳膊:“少主,你怎么了?”
&esp;&esp;桓九摇了摇头道:“小母猫,不知怎的,我总觉着有很多人在我脑子里说话唾骂我,说我害了他们性命,我头很疼、很难受。我不大明白,我只是一只小猫,怎么害得了这么多人性命呢?”
&esp;&esp;是血潭,脚下血水怨气涌流向他都没有停过。他本就在犯病,这些东西还会不断扰乱他神识,恐怕不妙。
&esp;&esp;我道:“你莫去管,人不是你杀的,你没背这些血债。还有我已大好,你法术可以收了,现在你平心静气好好调息。”
&esp;&esp;桓九低下头,瞧着自己身上衣袍。于是我也瞧过去。原是他本就一身红衣,身上染了再多血颜色都不会很清晰,只是深深浅浅。如此一顿细瞧才能发觉,他身上的这种深深浅浅也太多。
&esp;&esp;桓九一眨眼落下泪来,手中法印纹丝不动:“我不收。你整整三天都在吐血,我把能想到的法术一样样试过,才终于试出来一个能给你疗伤的。我不想你接着吐血。”
&esp;&esp;心尖上仿佛有一棵草叶,随着他这句话,被和煦的风撩动了一下。
&esp;&esp;我听见自己说:“小猫本来是不会法术的,小猫只想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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