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今二愿,你心归我。”
&esp;&esp;“谢望舒。”
&esp;&esp;“我要你垂怜我。”
&esp;&esp;“我要你爱我。”
&esp;&esp;沧海峰山巅,正跟江雪亭嘱咐细节事项的谢望舒呼吸一滞,猛地攥紧的心口衣襟的红绡。
&esp;&esp;江雪亭看他忽然皱起了眉,担忧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esp;&esp;谢望舒摇了摇头,放下了手。
&esp;&esp;心底里那颗暗藏的种子,似乎发芽了,长出了细小的根须和枝条。
&esp;&esp;就要蚕食他的心脏。
&esp;&esp;于是心口酸胀,心动难停。
&esp;&esp;这到底是什么?
&esp;&esp;谢望舒心底有一个几乎荒谬的猜想,他不敢多猜,也不敢宣之于口。
&esp;&esp;他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离经叛道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可这想法一生出来就根深蒂固,再难忘却。
&esp;&esp;但爱对他而言是个伪命题,他不渴望别人的爱,自己也没有去追求爱情的想法。
&esp;&esp;他甚至不知道,爱是什么。
&esp;&esp;是啊。
&esp;&esp;爱是什么?
&esp;&esp;……
&esp;&esp;无妄海边界。
&esp;&esp;一岸孟春,一岸落雪。
&esp;&esp;谢蓬莱站在春岸朝另一半远望,什么也看不见,可他依旧在望。
&esp;&esp;直到他身边也落下雪。
&esp;&esp;春日何来落雪?不过是他自损仙力,自欺欺人。
&esp;&esp;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从太华千里迢迢来到这个正邪的边界,站在这整整一天眺望对岸。
&esp;&esp;其实他大可以直接闯过去的,他是当世第一人,没有人能拦住他。
&esp;&esp;为什么呢?谢蓬莱自问,为什么呢?
&esp;&esp;他想见孟摧雪,可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过海去见。
&esp;&esp;早已分辔,再见何由?
&esp;&esp;他从未如此茫然过,蓬莱峰落下的雪,他亲手种下却无一成活的金簪草。
&esp;&esp;他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怀念起了蓬莱山巅,遍地月光似得白绒花。
&esp;&esp;可金簪草这般如此落地即成活的植物,谢蓬莱亲手种下,甚至亲自照料的,却没有一株能活下来。
&esp;&esp;枯死的茎梗被苍白落雪掩埋,或许他本就不该做这些无用功。
&esp;&esp;有些东西,死了就是死了。
&esp;&esp;回不来了。
&esp;&esp;于是仙人转身,没有再回望一眼,拂袖而去就踏空而去。
&esp;&esp;至此无妄无涯,蓬莱路远。
&esp;&esp;此生难再见。
&esp;&esp;“……”
&esp;&esp;孟摧雪临舟水上,看着天际那抹渐行渐远的雪色身影,唇角绷的平直,良久未发一言。
&esp;&esp;纳兰仪跟在他身旁看得心惊肉跳,孟摧雪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就是这样安静才让人害怕。
&esp;&esp;他身上没有一点人该有的活气,连呼吸声都轻到没有。
&esp;&esp;她也不敢说话,生怕哪句话再刺激到他了直接让他再神智不清了。
&esp;&esp;无妄海这一群牛鬼蛇神全靠这一尊疯子一样的煞神镇着,孟摧雪不出事一个比一个消停,但凡他敢有一点闪失……
&esp;&esp;不说生灵涂炭,也是天下大乱。
&esp;&esp;而且,整个无妄海只有孟摧雪能压江淮凤一头,谁知道没人管了那个更疯的能干出来什么事。
&esp;&esp;于是孟摧雪缄默不言,纳兰仪噤若寒蝉,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孟摧雪才缓缓开口:“……你说,他来这儿,原本是想干什么呢?”
&esp;&esp;“他是要来杀我,还是……”
&esp;&esp;还是来,见我?
&esp;&esp;纳兰仪没法回答他,她从太华走的很早,根本不清楚谢蓬莱是个什么人,只能继续沉默。
&esp;&esp;孟摧雪似乎也没打算听她回答,叹道:“算了,你先回去吧,看看左护法醒了没,别真让他死了。”
&esp;&esp;纳兰仪点头,她巴不得赶紧走,于是素手一挥,黑雾在海面凝结成一朵硕大的山柳兰,载她远去。
&esp;&esp;等她彻底离去,孟摧雪才像整个人被卸去了力气一样,他扶着小舟坐下,两条腿浸泡在刺骨寒凉的海水中却无动于衷,他甚至伸手去撩了撩水,溅起的水花落在他衣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esp;&esp;无妄海水,消解妄念。
&esp;&esp;明明他已经放弃了,他一败涂地,落荒而逃,他不再纠缠了,他夺去了离谢蓬莱最远的地方,明明就要这样慢慢忘记他,放下他。
&esp;&esp;可谢蓬莱为何不舍千里,仍来寻觅。
&esp;&esp;徒惹他妄念未消,执念又起。
&esp;&esp;第51章 灵泽
&esp;&esp;江淮凤睁开眼就看见纳兰仪站在他床边弯着腰,漫不经心的拿着匕首在他脖子上比划。
&esp;&esp;江淮凤直接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结果纳兰仪直接把刀刃抵上他的动脉,还颇为恶劣的剐蹭了两下。
&esp;&esp;“你躲什么?”纳兰仪玩着匕首,轻轻巧巧的用刀尖在他脖颈上划着,隐隐约约勾勒出泛红的山柳兰的花型,“我又不杀人。”
&esp;&esp;江淮凤抿着嘴,半天憋出来一句:“……疯子!”
&esp;&esp;纳兰仪听笑了,手上用了点力,让他留了点血:“我是疯子。”
&esp;&esp;“我是疯子?”
&esp;&esp;她笑的发上珠钗都在乱颤:“哈哈哈!江淮凤!你说我是疯子?!”
&esp;&esp;纳兰仪忽然止笑抬手,握紧匕首朝着瞳孔骤然缩紧的江淮凤狠狠扎下去。
&esp;&esp;江淮凤瞪大了眼,钉在他耳边的匕首还在嗡嗡的颤,纳兰仪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忽然低笑出声,她一开始只是低声的笑,后来笑声越来越大,阴测测的还有些瘆人。
&esp;&esp;江淮凤也不敢乱动,这女人不知道忽然发什么疯,别手一抖真给他扎死了。
&esp;&esp;直到纳兰仪笑够了停下来,他才敢稍微动动脖子,却听到几乎半伏在他身上的人微不可察的一句话。
&esp;&esp;“你们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