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湛歪着头，眉峰上挑：“还走不走啊？”

&esp;&esp;那为首的兵士酒气上头，涨红了脸：“他娘的，一起上！”

&esp;&esp;话音未落，卢湛弓步向前，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须臾间，剑锋贴着地上三寸轻扫而过，那兵士顿时跪倒在地，惨叫着捂向脚腕处那一道深深的血痕。

&esp;&esp;“按军规，将士无令不得擅出军营。”

&esp;&esp;裴晏信步上前，拾起地上那把断刀，“更遑论到这风月之所饮酒狎妓……”

&esp;&esp;那兵士单手撑地，吃力地想站起来，裴晏手腕一转，反握刀柄用力地扎下，断刃穿掌而过，将那只手牢牢钉在地上。

&esp;&esp;兵士一声惨叫，双脚徒劳地蹬着，却又使不上劲，他额前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淌了一片，全然以无方才提着莲儿耀武扬威时那份意气风发。

&esp;&esp;裴晏起身，握紧刀柄用力拔出。军镇的刀刃制有回勾，阵前作战，只一刀，便可拆筋卸肉。他抬起手，看了眼勾尖上挂着的肉屑，又看向这肉屑的主人。

&esp;&esp;那人似是明白了什么，颤声向后缩着：“你……你想做什么？我是元将军的人！！”

&esp;&esp;裴晏并未理他，只淡淡接续着方才未尽之言。

&esp;&esp;“违者……当斩。”

&esp;&esp;展臂一挥，那人咽喉勾出一道红线，顷刻间鲜血喷溅而出。

&esp;&esp;裴晏将刀扔到地上，拿出锦帕细细拭着手上溅满的血珠，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三个回去告诉元将军，这无令外出，惹是生非的人我替他处理了，尉副将之死待我查出凶嫌，自会登门给他个说法。”

&esp;&esp;那三人抖似筛糠，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

&esp;&esp;裴晏回身看向崔潜：“崔长史还在等什么？”

&esp;&esp;崔潜猛地一震，方才回过神来，背脊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先前听闻裴晏在州府衙门拂了李规的面子，还当只是这嫡出的裴氏郎倨傲，又有东宫撑腰，难免作风强硬些。

&esp;&esp;谁知他是当真不守规矩。

&esp;&esp;崔潜讪笑着出门，云英看着血泊里那尚还温热的尸身，嘴角微扬，她也没想到裴晏会当众杀了这厮，但这着实省了她不少事。

&esp;&esp;不多时，杜正领着两队人心急火燎地进来，朝裴晏施了个礼，命人将一干人等统统押回县衙。

&esp;&esp;“三楼还有具尸体，也一并带回去吧。”裴晏淡淡地说道，杜正闻言一惊，但又不敢多问，只得应声差人上楼。

&esp;&esp;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唯余云英还坐在堂中。杜正不敢缚她，欲言又止地看向裴晏。

&esp;&esp;裴晏拎起锁链走到云英面前。

&esp;&esp;“这敬酒，东家可要吃？”

&esp;&esp;第六章 各怀鬼胎

&esp;&esp;杜正一大早派了个典吏来帮衬，才把卢湛解脱出来，他写了一整晚的问讯记录，满脑子浆糊，比练了半月的剑还累。

&esp;&esp;几近酉时，昨晚带回来的人，裴晏方才审得差不多。

&esp;&esp;尉平远死于砒霜，他先前饮的酒与大堂内别的酒客相同，并无异样，毒是下在了云英让人重新拿来的那一壶里。取酒的侍女说她当时心神慌乱，错拿了置于二层备给贵客的酒。

&esp;&esp;而那温广林，殓房验不出死因，按理说应当是中了毒，却不知是何种毒。

&esp;&esp;又翻看了一遍问讯记录，裴晏让人将昨夜给温广林弹琵琶的盈盈再叫上堂来。

&esp;&esp;“温广林前几日一直都是由莲儿作陪，昨晚本也是要的她，是你进房斟酒，他这才让莲儿出去。你们是旧相识？”

&esp;&esp;盈盈低垂着头：“温公子是常客，见过几面，不算认识。”

&esp;&esp;“可莲儿说，温广林一见到你便看入了神，当即就让她走了。”

&esp;&esp;盈盈颤声答道：“是……温公子说我长得像他已故的妾室……”

&esp;&esp;裴晏眉间一紧，“你抬起头来。”

&esp;&esp;昨夜烛火微弱，他心思又在温广林身上，对这弹琵琶的娘子只粗略扫了一眼，并未细看。

&esp;&esp;盈盈迟迟未动，卢湛耐不住呵斥一声：“抬头！”

&esp;&esp;她这才缓缓立起身，裴晏走到她面前细细端详。

&esp;&esp;丹凤眼，柳叶眉，鼻梁微挺，与赵焕之画中女子确有几分相似，但那画中人体态丰腴，盈盈则清瘦如竹，弱不胜衣。

&esp;&esp;且画中人左眼眼角有一颗小痣，而盈盈却是面如白雪。

&esp;&esp;裴晏与卢湛相视一眼，卢湛亦微微摇头。

&esp;&esp;衙役将盈盈押下去，裴晏又使典吏将问讯记录报呈给杜正。

&esp;&esp;堂前没了外人，卢湛这才凑上前来：“大人为何不提审那东家？那有砒霜的毒酒是她亲自买回来的，又一直盯着让人放入酒窖，她又有动机。这不是可以直接定案了么？”

&esp;&esp;“那温广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