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怒火憧憧，“你们知道我这19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esp;&esp;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崔明珠一时被镇住了。

&esp;&esp;裴鸿却低斥一声，“齐厌，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妈妈说话的？”

&esp;&esp;崔明珠委屈起来，“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苦，可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而且我们来接你了呀，以后我们会好好补偿你的。”

&esp;&esp;齐厌霎时脸色惨白。

&esp;&esp;她对他过去19年的痛苦不闻不问，只轻飘飘一句让他放下。

&esp;&esp;所谓的补偿就是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去，受千夫所指，受万人唾骂。

&esp;&esp;鼻子有些痒，他抬手一抹，顿时摸了满手血，原来是流鼻血了。

&esp;&esp;这一低头鼻血立马滴到了蓝白色的校服上，他用手接住，只是指尖的血差点甩到对面的裴鸿身上。

&esp;&esp;裴鸿受惊般往后一退，英俊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凳脚在地板上擦出一道刺耳的尖鸣。

&esp;&esp;齐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腾的红了脸，裴鸿的反应就像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又疼又辣。

&esp;&esp;他飞奔向卫生间。

&esp;&esp;胸口好像堵了一团大棉花，棉花心里点着火，闷极，烫极，一下子就把眼泪呛出来了。

&esp;&esp;他趴在洗手池边，眼泪和鼻血一起被自来水冲进下水道。

&esp;&esp;他无法自抑地发出短促的抽泣，但下一秒就死死咬牙忍住了。

&esp;&esp;来自亲生父母的羞辱与嫌弃，似乎比齐峰十多年如一日的毒打更能刺痛他的心。

&esp;&esp;身边走过来来往往的人，每个来洗手池边洗手的人都会看他两眼，看他宽松起球的毛衣，单薄的校服，还有长满冻疮开裂的手，于是目光中带上些许无用的怜悯，再若无其事地离开。

&esp;&esp;有些人走出去几步都还会回过头看他，可每一个回眸都让他如芒在背，深感耻辱。

&esp;&esp;他总是假装自己不在乎，总是欺骗自己不冷熬得住，可是他不瞎不聋，怎么能不在乎，每一分贫穷和寒冷都会在他的衣着身体上展现，怎么熬都很难。

&esp;&esp;他看着不断被冲走的鼻血，甚至想着就这么让血流干算了，这么绝望地活着真的很没意思。

&esp;&esp;鼻血还是停了，他关掉水龙头，想抽张纸擦干脸上的水，找遍了厕所也没有找到。

&esp;&esp;他愣愣地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鼻青脸肿，耷眉拉眼的自己。

&esp;&esp;很像个小丑。

&esp;&esp;他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

&esp;&esp;最后重新打开水龙头，接了捧水送到嘴边。

&esp;&esp;他很渴，相比那杯咖啡，他更愿意喝卫生间里的生水。

&esp;&esp;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丽坊区公共卫生间里的生水比贫民窟烧开的水还要甘甜可口。

&esp;&esp;他多喝了几口，填满了饥饿的胃袋才一瘸一拐离开。

&esp;&esp;远远的就见他的位置坐了个人，那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羊绒毛衣，圆圆的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不用回头都能看得出来对方的皮肤一定白皙娇嫩，从未经历过烈日曝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