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天的家入小姐脱去了前几日甜美的笑容,恹恹的表情硬生生表现出几分凶厉与狠绝。
&esp;&esp;尽管知道这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客人们的做法也完全无可厚非。但是,当安室透端着上餐的托盘,在人满为患的咖啡厅内,看到唯独家入小姐周围干净的空座区时,心脏一瞬间揪紧。
&esp;&esp;咖啡厅内实在是热闹极了,放学聚在这里开心交谈的高中生,吵吵嚷嚷要吃甜品的小朋友,下班后约着一起喝咖啡的同事,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温馨谈笑的一家人……
&esp;&esp;全部,全部都笑话般默契地避开了那个坐在正中央,低垂着头搅拌咖啡的棕发女人。
&esp;&esp;视野开阔的好座位以家入小姐为中心,全部空无一人,角落里向来无人问津的座位坐满了人,甚至狭小的桌子都挤不下一群人。
&esp;&esp;那一天,笑容挑不出错、细心体贴,堪称完美男人的温柔店员,第一次面对着他的客人,露出了带有强烈个人情绪的不虞。
&esp;&esp;不该是这样的。
&esp;&esp;那天的喉咙格外干涩,喉结禁不住地几次上下翻动,安室透笑容依旧完美地挑不出错,短暂逗停后,面色如常地将食物送到客人手上。
&esp;&esp;高中一年级(a)班,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整整三年,同学们之间的讨论,永远津津乐道着一个人,那个明明只在班里呆了一个月,却给每个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家入同学。
&esp;&esp;家入同学真的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开学内的短短一星期,这位同学就以她特立独行的风格以及独特的个人魅力,赢得了班里每一位同学的喜爱。当然,除了他。
&esp;&esp;放学路上,降谷零又一次听到了这位新转学的同学,这一次还是在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的口中。
&esp;&esp;“哈?hiro,你在搞笑吗?家入同学到底哪里温柔体贴了?她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esp;&esp;手提着书包,穿着学生制服的金发少年大幅度地倾身,将脸凑到幼驯染面前,锐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企图找到他说谎的痕迹。
&esp;&esp;在发现幼驯染真是发自内心地这么想后,降谷零终于忍不住直言打断了hiro继续夸奖少女的话,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纠结。
&esp;&esp;他并非对新同学有所不满,也未曾说过少女一句坏话,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实属是对幼驯染口中的「温柔」抱以深切的疑惑。
&esp;&esp;女孩就坐在他的前面。上课时,降谷零都能清晰地看到她走神望向窗外的侧脸。
&esp;&esp;根据他这一星期的观察,这位家入同学从不主动与人交谈,拒绝了所有好心的邀请,回绝了所有的社团,上课漫不经心,小组作业也总是一个人,对待老师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有时候上课时,降谷零不经意瞥向窗外的一眼,都能发现校园里少女闲逛的身影。
&esp;&esp;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认真的降谷零完全不认同少女懒散的行事作风,更是对班级里同学们疯狂夸奖少女的话感到发自内心的疑惑。
&esp;&esp;这确定不是过度吹捧吗?那个人温柔?体贴?到底哪里沾边了?
&esp;&esp;她的性格说是恶劣也不足为过吧?
&esp;&esp;降谷零总是能无意间发现少女偷偷设下的恶作剧,然后拖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笑吟吟看着课间班里的吵闹。
&esp;&esp;完全是看热闹吧?
&esp;&esp;降谷零默默压下心里过于不礼貌的吐槽,抬眼却撞上幼驯染惊讶的表情。
&esp;&esp;“家入同学…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esp;&esp;糟糕!
&esp;&esp;降谷零暗叫不妙,眼底划过一丝懊恼,这无异于是在背后说人坏话。
&esp;&esp;降谷零疯狂找补:“啊?哈哈…家入同学当然没有这么做了,我一直关注着她,发现她性格其实真的很……”
&esp;&esp;呃,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esp;&esp;“我知道了。”
&esp;&esp;好在幼驯染很善解人意,宽慰地将手放到他的肩上拍了拍,目光说不出的慈爱,语气充满了暗示与鼓励。
&esp;&esp;“家入同学在班里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zero,要加油啊,一定不要输!”
&esp;&esp;降谷零:?
&esp;&esp;“哦,对了,顺带好心提醒zero一句,女孩子可不能这样被说哦,会输得彻彻底底的!”
&esp;&esp;降谷零:??
&esp;&esp;什么输的赢的?最近有什么比赛吗?
&esp;&esp;所有中诅咒的人,全部是由藤野医院的工作人员送来的。对方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病人扔在这里,家入硝子习以为常地照单全收。
&esp;&esp;双方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独留家入小姐她一个人在这里照顾这些病人有什么问题。
&esp;&esp;后面的时间里,家入硝子连空余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成套的手术刀具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刚清洗干净的手术刀下一秒又被血液染红,柜上的麻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垃圾桶里急剧增加着被扔掉一次性的手套。
&esp;&esp;往往这个人还在治疗中,那个人脸上就又再次出现了需要治疗的痛苦神色。
&esp;&esp;他提出帮忙照看时,家入小姐欣然答应,几次尝试后,安室透不甘心地站在角落里安静等待着——因为根本不需要他,他没有任何用处。
&esp;&esp;仿佛超人一样,家入硝子一个人全部做到了,时间管理精确地往返于楼上楼下,在数个病人之间游走,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病人发作的间隔,发作的症状,熟练地针对病人开展相应的治疗,面上一派淡然,不见慌乱。
&esp;&esp;看守楼下病人的安室透还没来得及通知,白色的衣褂就闪现到了他的眼前。
&esp;&esp;这个病人脸色迅速衰败着,家入硝子迅速拾起手术刀,就要往皮肤上划去。
&esp;&esp;“不…要…”
&esp;&esp;细弱蚊蝇的声音低不可闻,病人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珠凸出泛着血丝,他颤着胳膊,却碍于麻药效果,几次徒劳举起,眼底深深透着恐惧与崩溃,却始终坚持看向家入硝子,唇瓣无力地嗫喏。
&esp;&esp;家入硝子定定直视着患者的眼睛。
&esp;&esp;……
&esp;&esp;几秒后,家入硝子将刀扔进了盘子里,发出了大力的响声,然后摘掉白色手套扔进垃圾桶,伸手,动作轻柔地合上他的突白的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esp;&esp;那合眼时的神情太过温柔悲伤,抽身的动作又太过干脆冷漠。
&esp;&esp;“家入小姐!”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