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全身上下除了娱乐新闻常年营销的那点儿才华,以及靠这才华赚的几个能让他这辈子冻不着也饿不死的臭钱外,就纯纯孤家寡人一个。
&esp;&esp;虽说段远家那边的亲戚都还比较友善,对祁砚知的态度也很友好,但总归还是不一样的,而这种不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让祁砚知逐渐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esp;&esp;总感觉他们这个温馨又友爱的大家庭并不需要他这么个外人的加入,尽管大家都不说,但祁砚知自己还是能察觉得到。
&esp;&esp;他有时候坐在年夜饭那个大桌子的一角也会感到格格不入,听不懂他们打趣时候的乡音,插不进他们聊任何天的话题。
&esp;&esp;像个误入别人家里的小偷,没想拿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就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偷窥只属于别人的幸福。
&esp;&esp;又静静想了会儿,段远那边已经放下碗筷开始喝汤了,祁砚知没说话,转头开始处理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肉。
&esp;&esp;“祁哥,你还在听么?”段远重新拿起手机搁在耳边问道。
&esp;&esp;“在,”祁砚知一边给牛肉倒各式各样的调料,一边抽空跟段远说话。
&esp;&esp;“行,”段远起身从饭桌转移到了客厅,从一旁的沙发上取过电脑就开始跟祁砚知继续通话,“祁哥你得先有个心理准备。”
&esp;&esp;“准备个什么玩意儿?”
&esp;&esp;祁砚知从橱柜取出两只一次性手套给自己戴上搅匀牛肉,趁个翻面的间隙略显嫌弃地说,
&esp;&esp;“不过就是今天能不能解约而已,今天解不了那就明天,明天解不了那就后天,反正最迟超不过这个周末,有什么好担心的。”
&esp;&esp;“说的也是哈,”段远分了点儿心打开电脑点进公司法务发来的带公章的业务调整说明,然后顺手点进微信一键转发给备注为【q爹】的联系人。
&esp;&esp;随着“叮”的一声,文件传输完成,段远用那故作成熟的破锣嗓子庄严而郑重地道,“尊敬的祁砚知先生,现在请允许我用最诚挚的语言……”
&esp;&esp;“说人话。”
&esp;&esp;祁砚知搅匀了牛肉,脱下手套弯腰丢进垃圾桶,即将起身的瞬间,忽地听见:
&esp;&esp;“恭喜您祁砚知先生,时隔七年终于成功与昌耀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解除独家经纪合同,从此以后,您名下所属任何经纪业务都不再交由该公司受理。”
&esp;&esp;祁砚知垂了垂眸子,那宛如蝴蝶羽翼一般纤细的睫毛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了两秒,刹那之后,如同黑夜裹挟蓝天的瞳孔寂静而缓慢地折射着,比湛蓝宝石还细碎的光辉。
&esp;&esp;终于,结束了。
&esp;&esp;不知道是怎样复杂的心情,祁砚知慢慢起身,指尖点进段远传过来的文件,放大白纸黑字的公告,视线梭巡到中间那行“同意终止今后所有与祁砚知先生有关的经纪活动”,那颗不上不下的心最终才真正落到了实处。
&esp;&esp;真的……
&esp;&esp;结束了。
&esp;&esp;祁砚知握紧手机重重舒了口气,还没等他彻底缓过来,段远那大嗓门儿的呼喊声就已经通过电话免提重重地砸了过来。
&esp;&esp;“祁哥!你还在听吗?!”吵得祁砚知想把面前的手机踩烂扔垃圾桶里。
&esp;&esp;“托你的福,还没聋。”祁砚知边说边抬起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跟着揉了揉开始发疼的太阳穴。
&esp;&esp;“怎么样,”段远颇有些骄傲地说,“看到我给你发的东西了吧,有没有惊叹我的办事效率?”
&esp;&esp;“当然,其实也不用那么崇拜我啊,毕竟这些年我在江湖上的地位还是……”
&esp;&esp;“段远,”祁砚知不得不靠在门边无语打断道,“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搞十几年前武侠剧那套?该醒醒了,不然脑子看坏了还真挽救不回来。”
&esp;&esp;“祁哥这你就不对了吧,”反正最重要的大事已经通知完毕,段远放下心来也乐得打趣道,
&esp;&esp;“做人还是得稍微有点儿幽默感,就比如我,随时都能蹦出个笑话来幽你一默,换个角度看,我这能力说不定也算得上是一种天赋。”
&esp;&esp;“嗯,”祁砚知重新拿起搁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不置可否道,“你这方面的能力我认可,不过它到底是不是天赋就很无所谓了,毕竟老天爷有时候就爱给人乱塞东西,无论这东西有没有用都被叫作天赋。”
&esp;&esp;“这么多年一来二去的,再新鲜的玩意儿最后都还是烂大街了,一点儿也比不上后天的“努力”。”
&esp;&esp;祁砚知说完这些话,段远那边原本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立刻就缓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吸着气试探性地问,“祁哥,你不会刚好是想借我那句话说你自己最近的心境吧。”
&esp;&esp;“没,”祁砚知死活不承认。
&esp;&esp;认识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开玩笑的,段远从“没”字最后闪躲的那个气音分辨出了祁砚知的不对劲,于是立刻直截了当地开问,“祁哥,说好的每两个月看一次心理医生,你断多久了?”
&esp;&esp;不是“你去没去”,而是“断多久了?”。
&esp;&esp;段远实在是太了解祁砚知这个鬼脾气了,喜欢的东西很少,讨厌的事物给他三天都说不完。
&esp;&esp;关键祁砚知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双标,对喜欢的东西可以不吃不喝干什么都得捧着护着,相对地,对讨厌的事物可以砸人脉砸钱想尽一切办法躲着避着。
&esp;&esp;没有丝毫意外,每两个月看一次心理医生属于后者,而且还是,后者中的后者。
&esp;&esp;知道躲不过的祁砚知对此不得不破罐子破摔道,“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不过其实也没多久,大概也就……”
&esp;&esp;祁砚知边说边开始回想自己上一次去那老头儿开的诊疗室玩沙盘究竟是什么时候。
&esp;&esp;今年四月中旬?二月下旬?还是去年八月上旬,甚至……?
&esp;&esp;“得了吧,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按时去,而且就算去了也不吃药不遵医嘱,还不如省下这笔钱吃几天大餐。”
&esp;&esp;段远一听祁砚知开始迟疑就明白这家伙拖得不是一般的久,毕竟这人对心理医生本身就有点抵触,后来托人找的这个专家也是出了名的不走寻常路。
&esp;&esp;每次治疗也就做做测评玩玩沙盘,然后谈天说地聊点儿有的没的,如果要说治疗究竟有没有效果,段远却觉得至少还是有的。
&esp;&esp;毕竟那医生建议“平时可以多养养植物或者多与小动物接触”,这句话祁砚知还是听进去了的。
&esp;&esp;这不,他家现在就养了盆特金贵的蝴蝶兰,当宝贝疙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