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将东西抢到手里。
&esp;&esp;打开一翻，却是一本白纸。
&esp;&esp;「哈哈哈哈哈哈……」
&esp;&esp;莲生受到多方攻击，身受重伤，却孩童一般大笑，声音尖厉：「比起给你们这些人争权斗势，我倒不如帮养我一场的人！」
&esp;&esp;当所有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时，那本司命簿，却被莲生暗中送到了韶幽手中。
&esp;&esp;莲生吐出一大口血。
&esp;&esp;他看向韶幽，眼圈泛红：「枯荣君，是我煽动妖界众妖作乱，将您逼入镇妖司为质……我莲生不悔今日之举，唯独对不住您！」
&esp;&esp;「事到如今，我方才知晓，这世上对我最好、一直指导我修炼、对我百般呵护的，只有您，您才是我心中唯一如师如父的亲人。」
&esp;&esp;他哭了，泪珠在脸颊滚落后，化为了明珠……果然比寻常鲛人都更大些。
&esp;&esp;许是七百年的瓶内，日夜煎熬，也经常哭泣的缘故。
&esp;&esp;「师尊……杀了天庭！」
&esp;&esp;弥留之际，莲生看向了我，那双眼瞪得斗大，嘴角惨烈夸张地讥笑着，似要将此生所有的不甘与恨意，都凝结在脸上。
&esp;&esp;第19章
&esp;&esp;局面彻底乱了。
&esp;&esp;妖族与灵界修士展开混战。
&esp;&esp;仙界的战力源源不断，从天上往地面输送。
&esp;&esp;长恒指挥着仙人们促成一道肉墙，势要阻止我踏上直通虚空的金河。
&esp;&esp;我全力施法，压制着场内还有余力的几位战神，一面放出神识，格外留心韶幽的安全。
&esp;&esp;实际上，全然多虑了。
&esp;&esp;镇妖司外，韶幽轻盈灵活得像只燕子，没了掣肘之事后，面对四方的集火，他掐诀引符，飞掠来去，游刃有余。
&esp;&esp;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自己。
&esp;&esp;即便无法修炼内丹，他也自研出了一种「外丹」之道，只要有足够多的灵力作为压制，便可以凝结无数丸黑色小丹。
&esp;&esp;看起来，它们相较寻常妖丹略微逊色，但爆炸后，威力堪比大妖自爆，有摧枯拉朽，化万物为齑粉之能。
&esp;&esp;倘若几百枚同时爆炸，连上神都要畏惧退缩了。
&esp;&esp;虽然是消耗品，但理论上，只要材料足够，作为引线的压制之物灵威又足够强大，时间的累积下，施术者可以无限量凝结这种「外丹」。
&esp;&esp;爆炸之声势如破竹。
&esp;&esp;韶幽踩着一条由上仙们铺成的血色尸毯，一步步朝我走来。
&esp;&esp;我们身上都沾了血，在战场核心处会合。
&esp;&esp;「韶幽，你可以走的，到现在也可以。」
&esp;&esp;我目光柔和，眼底不由自主笑起来：「我保证，谁都拦不住的。」
&esp;&esp;但还能见到他，我真的很开心。
&esp;&esp;韶幽也笑了：「但你知道的，人一旦脱离了匮乏的状态，比如，有了足够的权力和爱，内心饥荒的部分长好了，就自然要想点其他的。」
&esp;&esp;「我不后悔。」他说，目光坦荡坚定，明月清霜。
&esp;&esp;我知道，他指永寒君妖丹炼化一事。
&esp;&esp;「永寒君的道，也不是我的道。」
&esp;&esp;韶幽与我并肩而立，面对诸天仙神，从容飒然。
&esp;&esp;我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自豪极了。
&esp;&esp;仙妖对峙，自金河流瀑般的天道梯，分出楚河汉界。
&esp;&esp;那道飞渡之河，被仙族死死拦住。
&esp;&esp;「哈哈哈哈，小妖主，你以为拿了司命簿，就能取天庭而代之吗？」长恒帝君怪笑起来。
&esp;&esp;「若无我手中这支能批天注命的『善任笔』，那本司命簿也不过是一本废纸罢了。」
&esp;&esp;长恒眯起眼睛，语气渐冷：
&esp;&esp;「白渊陛下，这可是您最后的机会了，听本君一句劝，只要肯俯首于天条，整个天庭依然愿意捍卫您的神座。」
&esp;&esp;突然，他望向韶幽，如同看见小鸡的秃鹫，故作吃惊：「欸？我记得你，罪仙青云之子。」
&esp;&esp;「当年，你母亲畏罪自戕，魂飞魄散后，你的命格也就被定下了。」
&esp;&esp;长恒似乎早有后手，从怀中单单摸出一页纸，啧啧称奇：
&esp;&esp;「我看看，哦哦韶幽，这是你的命途……要贫贱受辱、要病痛缠身，多寿却要遭日煎月熬，永无翻身之日。哈，你这样的尘泥之辈，怎能跟六界最尊贵的陛下，站在一起呢？」
&esp;&esp;我攥紧拳头。
&esp;&esp;韶幽的那页命簿，竟被他单独存放了。
&esp;&esp;「怎么样，想不想逆天改命？」长恒循循善诱，「呈上你手中的命簿，韶幽，本君升你当上神，没人再敢议论你卑贱的过去，六界中人人会称颂你跟天帝陛下的结合。」
&esp;&esp;韶幽握住我的手，对长恒嗤笑：
&esp;&esp;「世人的高贵，是从他一生的品格与行为中自然流露的，只有品行和能力都不堪入目者，才需要一本簿子充当高贵的凭证。」
&esp;&esp;长恒气得红眉毛直抖：「放肆！韶幽，你的命还在这张纸上，你不怕本君送你去死？」
&esp;&esp;「话出口前请想想，你能威胁我的东西并不多。」我上前一步，将韶幽护在身后。
&esp;&esp;韶幽笑了，一把抱住我：「别担心，是时候了，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欺天之术』。」
&esp;&esp;「整个仙界的至尊至贵们都要来瞧瞧，像我们这样的微贱之人，是怎样让天庭的天，塌陷下来的！」
&esp;&esp;他睨向众多仙界之人，横眉冷对，又笑起来，是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
&esp;&esp;「好。」我专注地与他对视。
&esp;&esp;韶幽的吻，轻落在我眉心，像个安宁的祝愿。
&esp;&esp;「冥顽不灵！」长恒被我们软硬不吃的态度激怒了，终于动起真格来。
&esp;&esp;他愠起怒意，居然首先提起笔，要拿韶幽开刀。
&esp;&esp;霎时，我现出原形，以狰狞的深黑色巨兽之体，展露于天地间。
&esp;&esp;那遮天蔽日的庞大之物，由无数的触手、肉芽、眼球和脑袋混乱组合，不停地蠕动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