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面对教养好的少年，白无水揉掉笑出的泪，大发慈悲地给出答案：“我今年啊，只有十七岁哦~”
&esp;&esp;哗啦哗啦——
&esp;&esp;空中飞过一群扑展翅膀的白鸽，为绮丽的天色添上一道自由的掠影。
&esp;&esp;它们似乎离得很近，幸村精市被风吹过的耳畔几乎能听见它们的翅鸣。它们仿佛又遨游得很远，仅在他的眼眸中凝缩为一个毫无焦距的光点。
&esp;&esp;第11章害怕的话，可以换掉我
&esp;&esp;白无水仰头望向远方的白鸽，冷白的肌肤好似迎接夕阳，却汲取不了其中的温度。
&esp;&esp;她慵懒的声音没有语调，却好商量道：“害不害怕？害怕的话，也是可以换掉我哦~”
&esp;&esp;幸村精市脑中还是一片混沌。
&esp;&esp;她是他的医生。
&esp;&esp;是只比他大三岁，是本该在学校上课参加社团活动的高中生，是能称之为同为青春少年的‘同龄人’。
&esp;&esp;他几乎无法理解这般异于常识的概念。
&esp;&esp;他本该为年少成名的医生惊讶并称赞她的出色，可为什么，他心里却沉得好似连嘴都长不开。
&esp;&esp;他怔怔望着眼前人，黑发与冷白肤色形成的妖异对比，竟令她看起来像是道行高深的鬼魅，在阳光下不死不灭，却也无法与之融合向暖。
&esp;&esp;可到底是何种环境，才生长出如她这般，在本该青春热烈的年纪，却对世界不抱期待？
&esp;&esp;幸村精市忽地有点说不清的悲伤与愤懑不平：“白无水，请不要以轻视自己的方式戏弄我。”
&esp;&esp;天台空旷辽阔，能眺望千里云层，却又寂寥无声，仅有微微晚风穿梭而过。
&esp;&esp;白无水反应了几秒，才诧异看向他，这还是认识以来，他头一次这般生气，竟敢连名带姓喊她。
&esp;&esp;但她实在不懂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明明这是一句正常的询问而已。
&esp;&esp;“以我的年纪成为医生存在争议是事实，我不能为了让你安心便撒谎隐瞒。”
&esp;&esp;“正常人知道这种事，没点想法才奇怪。只是问你一句，怎么能算戏弄呢？”
&esp;&esp;她估摸着神之子生气，是因为她小看了他的承受能力。
&esp;&esp;可她这番话，倒是把幸村精市气得更闹心了。
&esp;&esp;他在意的哪里是这个，他恼火的明明是：“你怎么可以如此随意地让我换掉你。”
&esp;&esp;她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esp;&esp;身为医生，被病人换掉，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esp;&esp;被换掉，她很开心吗？
&esp;&esp;她怎么可能会开心，他见过她工作的模样，虽然她从未说过，可他知道，没有什么比‘医生’更值得她奉献所有的职业了。
&esp;&esp;而十七岁的年纪，在医学上达到她的高度，那必定每一步都走得很努力，也很艰难。
&esp;&esp;可她明明已经打破常规，全力以赴又引以为傲地达到了这样的成就，又为什么那般轻易便接受这种因为年龄偏见而存在的不公。
&esp;&esp;白无水罕见地有些哑言，竟是因为这个。
&esp;&esp;当然，凭借白无水的脑子，当然达不到幸村精市的思维境界。
&esp;&esp;她把这称之为病人对医生的依赖，毕竟她对自己的专业素养还是很自信的。
&esp;&esp;她挠了挠头，“其实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氛围到那了，我总要表个态吧。假如说你的确对我的确产生了恐惧与质疑，我如果态度上不退一步的话，岂不是会让你有压力？”
&esp;&esp;她的解释在幸村精市听来，是另一个版本：知道你有换掉我的想法，我还提前给了你铺垫，免得你不好意思说，这很贴心吧。
&esp;&esp;幸村精市见她还一脸认真，也终于知道两人的思维串不到一条线上。
&esp;&esp;他累了，扶着椅子缓缓坐下。
&esp;&esp;白无水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esp;&esp;不是，她不是都说清了吗？怎么他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esp;&esp;她往他旁边一坐，但美少年静静地吹风，没搭理她。
&esp;&esp;白无水看不得他这样，“上次我就说过，你再这样郁郁寡欢，我是真会骂你。”
&esp;&esp;美少年脑袋低垂着，片刻，优逸的嗓音带着摧人心肠的丧气，“你说我们是合作关系这件事，都是骗我的吧。”
&esp;&esp;“我不会拿来开玩笑。”
&esp;&esp;她不认为她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合作关系有什么不对。她目前只是个医学助理，没有医生执照，并不具备独立接诊病人的资格。
&esp;&esp;幸村精市在特殊条件下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病人，但她更愿意把他看做一起攻克难题的伙伴。
&esp;&esp;幸村精市似乎在等这句话，他抬眸直视她，眸光竟亮得逼人：“可既然是合作关系，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无条件地信任你。”
&esp;&esp;哈？
&esp;&esp;什么东西？
&esp;&esp;看着白无水听不明白的表情，幸村精市很是来气，但不得不继续：“医生，虽然你最开始的确给我留下了奇怪的印象，但我从未质疑过你的专业能力。也如同你最开始说我们是合作关系那样，我始终坚信着，你能够带领我翻跃漫无止境的痛苦。”
&esp;&esp;“然而这一切，跟你是17岁还是27岁都没有区别。我相信的，只是一位名叫白无水，从千里之外来为我治病的医生。”
&esp;&esp;“但我也明白，医生的存在是需要时间接受和消化。甚至倘若这个消息广而流传，医生也会陷入狂热的舆论之中。而医生愿意告诉我，比起震惊，我其实更容幸能够为医生保守这样的秘密。”
&esp;&esp;他不清楚院里的医生护士知不知道医生的年纪。但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对一同共事的人有所隐瞒。
&esp;&esp;又或者说，她也遭受过不少冷眼与质疑，只是用实力让众人口服心服。
&esp;&esp;不过无论医生们心里对她有什么看法，却都默契地不会不会向病人或者外界提起。
&esp;&esp;这个世界热衷于造神，喜欢把‘天才’捧上神坛，让她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esp;&esp;但无论是善是恶，都会把这些情绪放大十倍乃至百倍地压在她身上。
&esp;&esp;幸村精市正是因为如此感性地与她共了情，所以不被对方理解的他才格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