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有什么麻烦的呀。”奶奶不容置喙地安排，“我头有点晕，你带悠悠球出去溜吧。刚好跟——”
&esp;&esp;“头晕，晕得厉害么？”鹿呦着急打断道，“除了头晕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么？”
&esp;&esp;“胸也有点闷。”奶奶坐到岛台前的凳子上，反过来安慰鹿呦说，“你别着急，刚起来那会儿是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esp;&esp;“血压量了没？”
&esp;&esp;“咱家那个血压计忘带了，还好蕴溪这也有，已经带小刘去拿了。”奶奶朝她挥了下手，“哎呀，我话还没说完呢，别老打岔。你等会儿就跟蕴溪一起，她晨跑，你遛狗，回来的时候呢，让她陪你去把手机卡给办了。”
&esp;&esp;鹿呦微讶，她还以为月蕴溪已经出去跑步了。
&esp;&esp;“来来来，测一下的。”刘姨人未至，声先到，话音落下人才捧着血压计快步走进来，“药我也拿来了。”
&esp;&esp;鹿呦勾着头往刘姨身后看了看，没见着月蕴溪的身影，“蕴溪……姐姐呢？”
&esp;&esp;“接电话去了。”刘姨说。
&esp;&esp;给奶奶测完血压，看着老太太吃了降压药，鹿呦才从厨房出去。
&esp;&esp;客厅晃了一圈，捕捉到卫生间方向有人声，鹿呦停步细听了片刻，确认不是错觉，转身走了过去。
&esp;&esp;月蕴溪的手机开了免提，鹿呦走得越近，听到的内容越清晰。
&esp;&esp;“那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礼物，哪有送人礼物还收人钱的。”
&esp;&esp;是钟老师的声音。
&esp;&esp;“她不会要的。”
&esp;&esp;“她不会要的。”
&esp;&esp;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月蕴溪的音色将手机里的盖了大半。
&esp;&esp;很陌生，又有一点点的熟悉，鹿呦辨别不出来对方是谁。
&esp;&esp;“那现在就能保证她会要？钱都定不下来。”钟疏云叹了口气，“多了怕她接受不了，少了又怕她不接受。”
&esp;&esp;“回头我问问她吧。”月蕴溪说。
&esp;&esp;“行吧，那先挂了啊，我这还有场演出。”
&esp;&esp;通话结束，鹿呦刚好走到门口。
&esp;&esp;门没关严实，留了一道细细的门缝，隐约能看见月蕴溪站在洗手台前。
&esp;&esp;月蕴溪家一楼的卫生间设计很特别，淋浴间、厕所、洗手间分别在不同的空间里。
&esp;&esp;犹豫了两秒，鹿呦敲了敲门。
&esp;&esp;月蕴溪说：“进。”
&esp;&esp;鹿呦推门进去，注意到月蕴溪正在用她做的那根月桂缠花发簪盘头发。
&esp;&esp;木制的发簪尾端穿插进一团乌发里，似乎是盘好了。
&esp;&esp;结果下一秒，月蕴溪手才松开，簪子便斜坠了下去。
&esp;&esp;一头长发也如水中海藻一般全荡漾了下来。
&esp;&esp;鹿呦：“……”
&esp;&esp;月蕴溪垂下手，略重地呼了口气。
&esp;&esp;也不知道这样举着手弄了多少次。
&esp;&esp;鹿呦掀起眼皮，隔着水池对面嵌在上的镜子，对上她的眼睛。
&esp;&esp;月蕴溪的目光很平静，对视不过两三秒便移开了，低垂着，看向手中的发簪，平声问她道：“奶奶怎么样了？”
&esp;&esp;“低压高了，刚吃了降压药，好些了。”鹿呦走到她身旁，伸出手。
&esp;&esp;“做什么？”
&esp;&esp;“帮你盘头发。”
&esp;&esp;月蕴溪捏着那根发簪，没有递给她，过了会儿，平声说：“不用了。”
&esp;&esp;鹿呦愣住，指尖微蜷了一下，很慢地垂放到身侧，“你是……不开心了么？”
&esp;&esp;为什么不开心？
&esp;&esp;这话，鹿呦没能有机会问出来。
&esp;&esp;月蕴溪看向她，弯了弯唇角，目光放柔，“没有，只是在想，你也不是一直住这，不会每天都和我见面，所以我不可能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在盘发的时候遇见你，让你帮我挽发。对不对？”
&esp;&esp;声音低轻，有种清脆易碎的质感。
&esp;&esp;笑得很浅，像是为了安抚她，硬挤出的弧度。
&esp;&esp;月蕴溪放下了发簪。
&esp;&esp;鹿呦眉尖跟着一蹙。
&esp;&esp;月蕴溪将头发捞起来，用左手箍住，伸长右手去拿发绳。
&esp;&esp;卷发束成马尾的形状很漂亮，像华丽的绸缎抖落在眼底。
&esp;&esp;鹿呦看着，心思也跟着那些发丝一样，变得弯弯绕绕，别扭了起来。
&esp;&esp;“你说得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esp;&esp;鹿呦自己都没意识到，话音里带了较劲的意味。
&esp;&esp;月蕴溪扎头发的动作顿住，还没反应过来，鹿呦一把抓住了她右手手腕，拿走头绳，递过那根发簪。
&esp;&esp;“拿着。”
&esp;&esp;月蕴溪没有犹豫地照做。
&esp;&esp;乖得不像话，反而让鹿呦愣怔了一下。
&esp;&esp;但也就那么一下。
&esp;&esp;鹿呦绕到月蕴溪身后，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操纵她将头发盘起来。
&esp;&esp;月蕴溪由着她摆弄，心不在焉盯着对面的镜子。
&esp;&esp;镜子里，鹿呦就站在她身后，没比她高几厘米。
&esp;&esp;因此她看不见鹿呦的脸，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与自己的寒凉不一样的温热。
&esp;&esp;像寂静的空谷，灌入柔暖的春风。
&esp;&esp;“先把马尾绕起来，簪子从大拇指这里进，然后把发簪慢慢横过来，头发可以弄松一点……从这里穿出来就好了。”鹿呦歪头看镜子，“会了么？”
&esp;&esp;月蕴溪眨了眨眼，“不会。”
&esp;&esp;“……没事。”鹿呦很有信心，“走之前一定给你教会了。”
&esp;&esp;月蕴溪长睫慢慢低下去，颔首，无声勾了勾唇，没附和她，转移话题问：“你要用卫生间么？我出去。”
&esp;&esp;“不用。”
&esp;&esp;月蕴溪扬了扬眉，“那是特地过来找我的？”
&esp;&esp;鹿呦“嗯”了声，头可以低下去，怕撞进她那双会看破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