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大齐以南,却非是在齐境之内,那里除却贝类什么都没有,是连周边小国都不愿占领的孤岛…可是突然有一日,赤乌开始在四海遍寻珍珠,一颗拇指大的南珠从上岸换两斤青菜自那后却能卖出二两高价,所有人开始疯了一样的采珠,小小白龙珠城便成了你们的附属…哈哈,郡主两岁时便启蒙,有人教你识字念书,你以为谁不想?郡主可知我两岁时在做什么?”檀沐庭说着后退两步,将革靴甩出去,露出一双疤痕累累的伤足,“郡主不是一直怀疑我是白龙珠城来人,却一直未看到手上伤痕吗?便在此处——郡主不懂吧?为何我会用足开贝,却不用手?那是因为我三岁时,一手要拉着一个弟弟啊——白龙珠城产珠,只有我们会采贝,父母拼了命地生,就为了给赤乌、给他最宠的子孙冠冕金钗上簪珠,如今的您懂了吗?”
&esp;&esp;萧扶光看着他的足面,愤怒与惊骇之情交加,满腔怨语控诉堵在喉头,一时连呼吸都难,莫说开口。
&esp;&esp;“为何恨郡主,当初见郡主时,我本想掐死你。”檀沐庭压手在自己下衣摆处,枫红的底色上绣着黄金叶,“我潜在兰陵城外,就等郡主那日外出。北境冬日严寒,我不知冰上何处会塌陷,不慎落入水中——为何偏偏是你救我?!你若不救我,你便无今日,这世上也不会有阿九,更不会有檀沐庭——你既救下我,为何又不信我?二十三年春,赤乌微服兰陵,蓝婆与蓝梦生知晓后同来兰陵城中。你生辰在即,赤乌要赐你金爵钗,是蓝婆盗取金爵钗后离开。赤乌身侧亲卫数百人,我近不得他身,便将此事告知谢妃——你娘是如何做的?她诬陷偷盗金爵钗另有其人,将我与他人绑在一起要杖毙我们…若非我双脚灵活得以逃脱,当时便要死在她杖下。我不懂,为何救下我,又要杀我?若我有罪时杀我,那我毫无怨言;可我无罪时清清白白,为何你们却要杀我?!”
&esp;&esp;萧扶光听后已是满目震惊。
&esp;&esp;她不知当年此事竟真同金爵钗有关。
&esp;&esp;“所以…春闱前…”她望着他一字一句道,“那本册子,是你…我娘举刀…要杀的竟然是你么?”
&esp;&esp;檀沐庭仰头,每呼出一口气都是断断续续的,十数年来,不,三十年来积怨在此时一吐为快,竟连着叫他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esp;&esp;第450章
&esp;&esp;帝都雪大(四十六)
&esp;&esp;一番歇斯底里的控诉之后,他仰头长舒一口气,再俯首时依然是那位温润如玉的小檀郎。
&esp;&esp;“当年之事,真正说来其实同你无关,只可惜,谁让郡主生来便是郡主呢?”檀沐庭探下身,语气温和,然而在萧扶光看来他却是更加阴晴不定。
&esp;&esp;“既然生恨,便格外关注郡主。自郡主七岁生辰后,每个生辰,臣都会备一份薄礼,没有署名,郡主猜不到。”
&esp;&esp;萧扶光忽然想起两年前,那时父王身体康健,然而她却发现一颗比父亲为她寻来的成色更好的明珠。
&esp;&esp;“那次也是你。”萧扶光了然道,“原来这些年,我竟一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
&esp;&esp;檀沐庭微微一笑,“殿下防人之心甚重,臣连人手都安插不进,见郡主一面难如登天,只能伺机而动,聊备薄礼相赠——可惜郡主从未缺过什么,臣谋算十数年得来的,郡主出世便有了,真是…”
&esp;&esp;“真是什么?”萧扶光反问,“你想说,我命好?”
&esp;&esp;檀沐庭没开口,那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esp;&esp;“你先祖生来采贝,我先祖从一开始便是皇帝么?只顾躺好,甩手万事不管,便有皇位奉上,是么?”萧扶光继续道,“太祖爷九死一生践祚尊位,先帝制衡朝政二十八载,我父王沥血亲政七年,内阁不应是我的?又是谁的?”
&esp;&esp;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会明白。檀沐庭阴沉着脸,久久不曾应声。
&esp;&esp;“阿寰,平昌,萧梦生…”萧扶光一个个地点,说到最后居然还能笑得出口,“你要找,好歹找个让那些老臣看得入眼的来,拿储君之位做儿戏,杀我身边人,你就只有这一点本事?”
&esp;&esp;檀沐庭虽没有被她的话彻底激怒,显然已经动摇了——他潜伏至今,所作所为说到底不过想令她高看自己一眼,如今似乎却起了反效。
&esp;&esp;“郡主不是素来心软,刚刚那小胖子,难道不是中贵人的干儿子、郡主最看重的奴婢吗?”檀沐庭扬了扬手,殿门再次被打开,清清和碧圆被人押了进来。
&esp;&esp;碧圆唤了声“郡主”,哭得泪流满面。清清面色惨白,张了张嘴,只小声说了一句“郡主,小冬瓜他…”
&esp;&esp;萧扶光随意扫了她们一眼,闭了闭眼,面无表情道:“我是主,他们是奴,为主人赴死效忠是该尽之事。死了一个,再养十个百个,难不成因为这一个奴,我便不活了?如今我双手被缚,自顾尚且不暇,还有心思去护着别人么?”
&esp;&esp;碧圆与清清二人听后,满脸皆是不敢置信。
&esp;&esp;“我既出不得万清福地,谁来伺候都一样。”说到最后,萧扶光无奈地垂下双肩。
&esp;&esp;檀沐庭看了她两眼,见她只望着地面那一串血痕发呆,说不心疼,他绝对不会相信。小冬瓜的命虽是她救的,对她忠心不二,可这小胖子惯会耍滑,又听颜三笑说,小冬瓜倒也有几分得势,且能亲自照料景王,料想知道的应该不少。只是自己刚刚被激怒,一气之下竟动了手——索性她看起来只是略有些伤心,并未哭天抢地,想来高位者皆是如此,视他们这些人皆如蝼蚁。
&esp;&esp;檀沐庭看了看碧圆两个,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将她们处置了去。
&esp;&esp;萧扶光也仅仅是抬了抬眼皮,一声未吭。
&esp;&esp;对于她,檀沐庭依然决定继续怀柔。
&esp;&esp;他再次俯下身来,用衣摆遮住了自己一双伤足,半跪在她跟前。
&esp;&esp;“臣只是恨先帝奢靡,恨谢妃有眼无珠,其实在臣的心里,从未真正恨过郡主半分。”他慢慢低声叹息道,“臣听郡主消息听得多了,郡主在臣心中早已是无可替代之人,除却郡主,臣对任何人都没有耐心。郡主年轻,只知宇文南津飒挺、司马廷玉英朗,说起爱又能有几分?若真心爱慕宇文南津,何至于后来又看上司马廷玉?若爱慕司马廷玉,何至于见到状元郎险些委身?说到底,郡主爱的不过是自己。”
&esp;&esp;萧扶光听后显然一怔。
&esp;&esp;他没有错过她的失神,转而抬起她的手,对上她半是困惑的眼神慢慢地笑了。
&esp;&esp;“是的,郡主不爱他们,郡主爱的是自己。天家之人,最爱的永远是自己——不信郡主看陛下,他修道是为何?为长生永治,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他难道不爱自己吗?”檀沐庭耐心地诱导她,“郡主和他、和先帝都是一类人,只要保全自己,其他人都无所谓。既然都无所谓,那么换臣在郡主身边又有何不可呢?”
&esp;&esp;他看出萧扶光眼底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