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自己拿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可乐，一口喝完，无所事事，干脆看好学生搞学习。不能动手写，她的表情显然要比在学校要丰富一点。小小一张脸，挺白的，因为冥思苦想有些赌气的模样，显得有点幼稚。
&esp;&esp;原来不假笑更好啊。
&esp;&esp;喻明希甚至拿出手机给她计时。
&esp;&esp;当言秋终于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态，他按下停止，并且邀功地递给她看。
&esp;&esp;“我计时到现在13分28秒，你想的时间比这更久，考试的时候有这么长时间让你想么？”
&esp;&esp;言秋平淡地看他：“无聊。”
&esp;&esp;这时，老板陆续把烤好的串送过来。言秋挪了挪凳子，坐直了，先给自己倒了杯可乐，质问对面：“这么大瓶，喝得完？”
&esp;&esp;“给你的，小小年纪老沉着张脸，多喝可乐乐一乐。”
&esp;&esp;微勾的嘴角，拖拉的嗓音，轻佻的语气，没有哪一句输出是好话。
&esp;&esp;但是言秋：“谢谢。”
&esp;&esp;喻明希：“……”
&esp;&esp;她懂什么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esp;&esp;烤串味道一般，不好不坏，言秋吃了一串肥牛、一串西葫芦和一对鸡翅尖，便没再动筷，只小口啜着可乐，有点出神。
&esp;&esp;忽而又听见喻明希欠欠的声音：“都喝了吧，连头发都想喝。”
&esp;&esp;言秋一顿，默默撩开飘进杯里的一丝发尾，放下杯子，把头发绑好。看了看手机，十点半，她打算再待十分钟就走。
&esp;&esp;喻明希在吃剩下的，其实点得不多，只是言秋也不饿了，吃不了多少，吃这一顿也不过是因为……
&esp;&esp;坏分子进食的样子其实与其形象不太符合，出乎意料地不矜不盈。他淋湿得比言秋多，头发被他随意后掳了几下，黏湿的衣袖也被扯高一些，但配合他自然落成的从容之态，这皱巴巴的现状也不嫌粗鲁，反生疏朗不羁。
&esp;&esp;他皮肤略显苍白，不过显然不是病态，凭他刚才打架的身手，和大臂及脖颈处明显的肤色分层，就能知晓他是过分健康好动的。看细一点，能发现他手上有一些淤青、红印，八成是刚才也吃了点亏，但他毫无知觉似的一声不吭，忍耐和意志力可见一斑。而嘴巴红润，上唇偏薄、线条锋锐，下唇饱满，嘴角天生微挑，又致使他任何时候都带有一丝似笑非笑的轻浮。
&esp;&esp;这些矛盾感都往上，集中于形态分明的眼睛，偏窄的、恰到好处的双眼皮，看人时一念冷漠，一念狂热。
&esp;&esp;“看什么，看上我了？”
&esp;&esp;那双野兽般锐利的眼睛攫住言秋的视线。
&esp;&esp;“刚才你看了我那么久，超过13分28秒，现在我才看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言秋怡然自得，又倒了半杯可乐。她不常喝碳酸饮料，气泡滋啦滋啦在舌尖爆开的刺激让她忍不住皱眉，那阵麻痒之后，是松快的爽感。
&esp;&esp;喻明希笑了笑：“真不怕我。”
&esp;&esp;类似的问题，胡翔伟和宁馨她们都问过，言秋没有回答。
&esp;&esp;人的神态、所说的话语，可以经过装饰，那是他们刻意呈现出的、想让他人看见的自己。可是他们实际上做了什么、怎么做的，才是那一瞬间真正的本质。
&esp;&esp;这一次，言秋依旧没有回答。
&esp;&esp;他也不大在意，继续说：“阿翔应该提醒过你离我远点。”
&esp;&esp;谁也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也没有故意较量地盯着，只是稀松平常地对话，像已经熟识到没什么拘束。
&esp;&esp;言秋回敬：“我刚才离挺远的，是你非要拉我。”
&esp;&esp;“那你现在可以走啊。”
&esp;&esp;“哦。”言秋于是就起身走了。
&esp;&esp;“喂……”
&esp;&esp;……吃这一顿，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也不过是因为，太无聊了。
&esp;&esp;言秋并不回头，时间到了，该回家了，她拿出手机搜索去公交站的路线，八百多米，记住路线，熄屏。
&esp;&esp;她在黑了的屏幕里，看到自己舒展的眉目。
&esp;&esp;第八章 第一名 而无人知晓的角落，……
&esp;&esp;开学考的成绩跟言秋估算的差不多，一百四十多名，虽然离回到重点班还有点距离，但是比起上学期期末考试，已经是在恢复状态了。
&esp;&esp;那时候遭逢重创，言秋情绪极差，连着一个月都难以集中精力，期考直接掉到二百名之外，把3班班主任都吓到了。之后是班主任联系了父亲，知晓她家中变故，给了她很多鼓励，连带着朋友们的小心陪伴，她才逐渐平复过来。
&esp;&esp;这次成绩出来，3班班主任秦小艳也很关注，看到言秋的势头，大感欣慰，还特意给她发了短信夸她，并让她循序渐进、不用贪功，这是一场耐力跑。
&esp;&esp;言秋回信感谢。
&esp;&esp;她感到自己心中某处充盈了一些。
&esp;&esp;她确信，如果是长跑的话，自己的耐力很不错。
&esp;&esp;正式开学第一周，连着几天言秋旁边的座位被打入冷宫，只有发下来的空空如也的答题卡在桌面飘荡。
&esp;&esp;哦，也不是那么空，他好歹做了选择题，虽然一看就是瞎选的，但评卷老师还是慷慨地给他打了大大的红叉。
&esp;&esp;十几张卷子老飞来飞去的也不行，言秋特地拿自己喝空的酸奶杯帮他压住，为了防止有味儿，还好心地一天一换。每个路过的人看到喻明希的卷子，都能给自己增添一丝信心。
&esp;&esp;直到第四天，事主出现了。
&esp;&esp;早读刚结束，言秋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近，头顶的光线暗了一霎，又闻到了泡面味，她抽抽鼻子，没有其他反应。
&esp;&esp;很快，空酸奶杯被转移到言秋桌上，对方先斩后奏：“你的？”
&esp;&esp;“嗯。”言秋在速刷生物选择题，头也不抬。
&esp;&esp;喻明希如法炮制，抓着酸奶杯往言秋卷子上重重一压。言秋没法，认真接过：“嗯嗯，我等下会拿去扔掉。”
&esp;&esp;人家满抽屉的崭新的课本和练习册可以用来压试卷，她非要用喝剩的垃圾，确实不怎么理直气壮。
&esp;&esp;喻明希冷哼，心想这人真是滑溜得很，随随便便就打发别人。
&esp;&esp;旁若无人，置若罔闻，就知道埋头学习，吃烧烤也学习，在学校还学习。早读完教室已经睡倒一片，就她不会困，就她爱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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