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时候守在衙门，不仅给其他诸位大人以好印象，日后方便行事；

&esp;&esp;更能安插自己的眼睛，相当于将觅州这样好的一方沃土，尽数收入囊中。

&esp;&esp;左看右看，这时候回家休养，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esp;&esp;再者

&esp;&esp;照墨偷偷看了眼自家大人的脸色。

&esp;&esp;这也不是回家的路啊？

&esp;&esp;乔裴走在前面，步子不快，但一点停顿都没有。

&esp;&esp;他也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坐在府衙里看公文，明明是做惯了的事，几乎不需要动脑子，就能做出恰到好处的决策。

&esp;&esp;但偏偏，越看越烦闷。

&esp;&esp;越看，越心不在焉。

&esp;&esp;沈荔究竟是不是在避着他？

&esp;&esp;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这么几天，连人都没见过一次？

&esp;&esp;如果是

&esp;&esp;如果是，他又当如何？

&esp;&esp;乔裴想不出来。

&esp;&esp;十几天未见，他的脑海中，沈荔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

&esp;&esp;几乎不用想，都能勾画出她含笑的眼，微翘的唇，永远生气勃勃的神情。

&esp;&esp;“大人大人？”

&esp;&esp;乔裴回神：“何事？”

&esp;&esp;“您这是不是走错了？”

&esp;&esp;照墨说：“这儿是南市场啊。”

&esp;&esp;南市场，正是此前沈荔摆摊的地方，被她叫夜市，实际人家有自己的名字。

&esp;&esp;之前和楼满凤相约要逛的，也是这里。

&esp;&esp;乔裴左右一看，确实是南市场。

&esp;&esp;这时天色还不算太晚，但已经有不少小贩在摆摊卖货。

&esp;&esp;他陪沈荔摆摊数日，自然是熟悉的，当下就绕开食铺，去了对面的百货街。

&esp;&esp;梳子、扇子、簪子，果然还是女子用的东西居多；不过再往前，也有些笔墨纸砚、帽子头巾之类，乔裴不感兴趣。

&esp;&esp;倒是这尊小屏风，只够摆在榻上挡一挡，但面上绣样灵动有趣，是一株桃树。

&esp;&esp;旁的也就罢了，桃子能吃，沈掌柜想来不会拒绝。

&esp;&esp;扇子，虽然已经入秋，不算炎热，但女子持扇在腮边轻摇慢晃，发丝微拂、眼睫微颤，无疑是娇美动人的景象。

&esp;&esp;沈掌柜的话大约会拿去给烤炉扇火，也不算浪费。

&esp;&esp;梳子自然也是需要的。上面雕着彩凤双飞的样式，双宿双飞，是吉祥美好的寓意。

&esp;&esp;看在寓意的份上，沈掌柜应该也不会不收。

&esp;&esp;至于这枚簪子

&esp;&esp;乔裴想起自己那枚还没送出去的茉莉花簪。

&esp;&esp;先算了。

&esp;&esp;便没有买，重新放了回去。

&esp;&esp;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太多。

&esp;&esp;他也不让照墨拿，全都堆在自己怀里，险些淹没下巴。

&esp;&esp;照墨弱弱出声：“大人，不觉得有些太多了吗？”

&esp;&esp;乍一看，还以为自家大人要辞官不干，开几家小铺子谋生，故而进货来了。

&esp;&esp;要不是他一路跟着，都要以为大人被人夺舍了。

&esp;&esp;莫名其妙不早不晚，来南市场搜罗一堆用不上的玩意，抱在手里。

&esp;&esp;这是谁干得出来的事？

&esp;&esp;反正不是他家大人。

&esp;&esp;照墨眨了几下眼，试图辨别出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esp;&esp;可惜乔裴没让他如愿，依然捧了满怀的小物件，慢吞吞往驿站走。

&esp;&esp;“照墨，去问问沈掌柜在不在院子里。”

&esp;&esp;走至驿站门口，他说。

&esp;&esp;其实不必问，乔裴想，沈荔这时应该是在院子里的。

&esp;&esp;从七日前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日日都去山脚报道，虽然仍旧常常出门，但更多是去江南凌云阁坐镇。

&esp;&esp;据说是与朱家有言在先，每日亲手做五道菜。

&esp;&esp;为此，凌云阁门庭若市，说是百年未有之光景。

&esp;&esp;因此每天一早起来，在驿站做完早饭，上午便去凌云阁将每日的五道菜做完。

&esp;&esp;到了下午，便去朱家豪奢的园子里赏景，直到太阳落山，行路不便，才堪堪回到驿站。

&esp;&esp;乔裴并非有意探听，只是沈荔在驿站，大小算是个名人。

&esp;&esp;比起不可挂在嘴边的皇家父子，比起并无什么才干的楼家世子，比起性情无趣、冷漠待人的他，沈荔总是人群里最耀眼、吸引人的那一个。

&esp;&esp;这大约也是她的一种天赋，叫人面对着她，就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esp;&esp;大约因为她本身心无旁骛，除了做菜，并不关心——自然也不会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更不会加以评判，故而是个很好的谈心对象。

&esp;&esp;但身边的人遇见困难，又毫不犹豫，出手相助，尽力维护对方的尊严。

&esp;&esp;这样的人，当然不只是他

&esp;&esp;照墨在驿站转了一圈，得到消息回禀：“沈掌柜已经回来了，不过”

&esp;&esp;不过什么？

&esp;&esp;乔裴瞥他一眼，脚下步子不停，从后门往沈荔的院子走去。

&esp;&esp;若是从正门进，恐怕要走半柱香，后门则更近些，不过片刻，乔裴已经能远远瞧见沈荔院前的小灯笼。

&esp;&esp;两只橘子形状的小灯，在晚风中一闪一烁，如今夜空中的月色，捉摸不定。

&esp;&esp;他在门口站定，呼吸随着灯火起伏。

&esp;&esp;照墨问：“是不是先叫人告知一声”

&esp;&esp;按着上门做客的礼节，其实乔裴已经十分失仪。

&esp;&esp;就像沈荔初次递帖子时，照墨所想的那样，正规的流程应当是先递上帖子，确定上门时间，再说拜访的事。

&esp;&esp;而不是走到门口了，才去里面知会一声。

&esp;&esp;乔裴却没会他，眉心微蹙，像是被什么困扰着一样，跨过两道门，无声无息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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