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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枉 第106节(1 / 2)

洛怀珠手上用力压了压突突跳起来的两边额角:“有些晕眩,福伯做的杏酥糖还有吗?”

她需要糖。

“有,你等着。”自从对方回来,他就将摆在房里的杏酥糖,挪到书房放着,要是阿玉过来,自己就能看到,拿走去吃。

他从长桌上摸走竹盒,急急打开,摸出来一小块杏酥糖。

闻着熟悉的焦香糖味儿,洛怀珠摸索着将谢景明的手抓住,往自己嘴边送。

福伯做的糖块小,只够当年的小娘子一口,她难以避免将谢景明的手指误咬一口,才卷走两指间的糖块。

青年也顾不得羞赧,将她搀扶半坐着,生怕她噎到。

糖块下肚,又喝过一杯暖得恰到好处的姜枣茶,还有人在背后替她轻轻按揉两额,洛怀珠眼前慢慢清明起来,拉下按在自己额角两边的手。

“是不是按得不舒服?”

谢景明探身看她苍白脸色,心里思索自己手上力度是不是太大了,还得再轻一些。

“不是,很舒服,很有用。”洛怀珠拉着他的手,将人拉到眼前来。

青年顺势在坐榻一侧半蹲下,静听她吩咐。

洛怀珠视野彻底真切起来,对上一双急张拘诸,紧紧盯她的琥珀眼瞳。

她伸手摸上谢景明脸庞,大拇指轻轻划过对方眼底淡青颜色,试图将上面浮着的一层忧思与疲倦抹去。

“你去忙,我歇一阵就可以好。”

诸事繁杂,他起码要忙上半个时辰左右。

如今夜色黑浓,等到曙色初露,又得匆匆出门去。

唐匡民还真是不好好当人,净是折腾。

如他这般安排,谢景明和云舒两人都没有实职,只空挂着头衔,兵马是休想指挥,可要是他出事了,两人伴驾没当好,指定要被收拾。

青年并无言语,只是安静看着她,瞳孔里的紧张不减。

仿佛她是一块挂在枝头的薄冰,初阳半挂时,便会消散不见。

眼前人半蹲在坐榻边,仰头专注看着她,神色柔软得令人心中不忍,她将手伸过去,递到他眼前。

“我曾随舅舅出西塞外,他们那边有一个传说,说掌心连接的是心脉,若是有心系自己的人亲一亲,就可以百病消除。”洛怀珠毫不掩饰脸上的促狭,“要不——”

剩下的话,还在喉咙里,没有全部出来,又被她咽喉滚动间,摔回肚子去。

青年垂首埋在她掌心之中,只露出山陵一样高耸的鼻子,以及两边通红的耳朵尖尖。

若是她还没有晕到糊涂,对方睫毛似乎轻颤了几下,掌心传来柔软、温润的触感,好似被狸奴缩起爪子,轻轻按了一下似的。

“你——”洛怀珠一颗心狠狠跳动起来,有些节律,忽然之间就杂乱起来。

青年缓缓抬起眼眸,努力忍住躲闪的眼眸,以及浮上修长脖颈的薄红。

“有用吗?”

温润清朗的嗓音褪去白日渡上的寒霜,显露本色时,还带上一丝微哑。

她忍不住伸手将对方的下巴扣住,俯身探过去,紧盯着那双想要躲开的眼眸。

“谢侍郎——”她目光垂下,落在红润唇瓣上,凝眸不动,“还信这个?”

若是她记得不错,对方并不信鬼神。

少年的他,其实和自己一般骄傲,不过自己的骄傲肆意张扬,他却是内敛恪守。

谢景明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中,连唇色都跟着染上几分红,比平日要浓重几分。

“我本来不信。”青年伸手,将她垂在坐榻一旁的衣袖拉住,“当年你失踪许久,我日日拿着书卷守在大理寺,守在京兆府,只要有人上报发现不明人与……尸首,我便要去看一看。”

“谢景明……”

“可是,我守了两年,都不曾守来你的一片衣角。”青年贪心地将衣袖握住更多一些,“后来,我去雷山寺祈愿,听香客说,在家里供养一盏长明灯,除夕之夜点起,一连三年不断,便可以在来年春日耀阳时,等来故人。”

谢景明眼眸浮起浅红:“果不其然,春风吹过垂木时,我便等来了你。”

从此往后,他信了。

撼庭秋

夜色浓, 窗外黑稠,像一方磨好墨的砚台倒扣。

秋风止息,唯有一旁细竹灯罩里, 发出哔啵的落花声。

青年向来内敛隐忍, 连情绪也收拾蕴藉,藏而不露, 令人不知他心底事。

洛怀珠记忆中, 对方唯一失控的一次,便是他们定下亲事之初, 素来稳重老成的当时少年, 竟带着一枚自己雕刻的玉,翻墙去她院子, 亲手交给她。

那枚玉是上好的暖玉,被人刻成歪七扭八的竹节,她初初都没能认出来, 还以为那是一条断裂的蚯蚓。

若不是知晓少年心性,又见对方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恐怕就要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下, 脱口而出“蚯蚓”二字。

亏得她还算机智,将两人共同的喜好想了个遍,最终根据那一节节的模样, 猜出是竹节。

少年当时璀璨的笑意, 清亮得如同浸泡在月光中的琉璃瓶子一样。粼粼闪闪的眼眸,她至今还记得。

后来,二兄发现他踪影, 还给他狠狠来了两棍,将持重君子骂成登徒子, 把人赶出院外。

少年当时心虚又觉得自己的确不妥,硬生生挨了两棍子让二兄消气。

昨日种种,眼前闪逝。

洛怀珠水泽还在眼睛里弥漫,便忍不住笑起来。

“这些话,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又怕云舒乱说,你心里愧疚。”谢景明将她袖子一点点收进掌心中,“倒不如,让我卖个可怜。”

青年的语气故作轻松,哪里是要卖惨,分明就是想要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去。

“谢景明——”她将青年的脸捏得变了形状,低头在他额头上,郑重亲上一口,配合他,“你还不去忙活,我怕我色令智昏,忍不住折腾你。”

这人太令她稀罕了。

青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粉润的耳根变得绯红。

“阿玉——”他有几分无奈,低低喊着她的名字,求饶似的。

洛怀珠听得满足,撑手躺下阖眼,让对方赶紧忙去。

谢景明替她将被角掖好,检查过窗户都紧紧闭着,不会有冷风冒昧进来,才转出屏风之外。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双眼紧闭的洛怀珠重新睁开眼,又看了一眼青年落在屏风上的影子,伸手隔空虚虚勾勒一圈身形,嘴角不禁弯了弯,才闭眼休憩起来。

许是多日不曾好好歇息,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恍惚中自己好像腾空而起,被一朵白云包裹起来。

等醒来,人已经在谢景明的寝房里。

床上本来铺设的被褥都不知哪里去了,她垫着的都是昨日所用的被褥。

梳妆的方桌上,摆着她拆卸在坐榻案上的金钗,还有一看就知道新买来的梳妆用物,样样都崭新。

青年大概不清楚她有没有换洗才过来,直接为她买了一身黛绿的襦裙,还配上一件秋日能用上的轻纱笼衣。

她不想拂了对方好意,也便换下来,

等换过一身襦裙,才瞧见放置衣裳的木托底下,还摆着一张信笺和一块包袱皮,说他今日恐要深夜才能归来,让她不必等,他已经将长文留下来,有事全部交代对方就好。

末了,还叮嘱一句,厨房准备了她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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