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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1 / 2)

&esp;&esp;兰泽在周韶离开院子后,也未闲着。她于庭院中踱步片刻,对侍立在一旁的家丁道:“侯爷只说不得出府,可曾说过不许出院?”

&esp;&esp;实则周韶并未吩咐下人拘着兰泽,只道要好生伺候。所以那下人闻言,一时踌躇不定。

&esp;&esp;兰泽心系银秋安危,见下人支吾,当即询问道:“我的侍女现在何处?速带我去见她。”

&esp;&esp;“县主——”下人方要开口,忽对上兰泽目光,不由浑身一颤。这位县主看似纤弱,眼神却凌厉如刀,只叫他心底发颤,“小的需先禀过侯爷。”

&esp;&esp;不必。兰泽语气坚定道,我如今是这个院的主子,亦是侯府贵客。你若执意阻拦,可要想清楚后果。

&esp;&esp;那下人听得冷汗涔涔,当下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开了院门,引着兰泽往银秋住处行去。

&esp;&esp;一路上,兰泽步履轻盈,自觉身子确实爽利不少。她见周府内灯火通明,仆从们神色慌张,往来匆匆,显是出了变故。想到方才周韶与家丁的对话,兰泽心中已猜着七八分。

&esp;&esp;穿过两道抄手游廊,绕过一片紫竹林,将至仲佟院时,忽闻前方喧哗之声。兰泽见状,立即抬手示意身侧的下人,让战战兢兢的下人噤声。

&esp;&esp;县主

&esp;&esp;“噤声,我们且在此处稍候。”

&esp;&esp;下人只得咽下话头。

&esp;&esp;兰泽隐于紫竹丛中,透过疏影窥见仲佟院中情形。

&esp;&esp;但见十数名家丁执杖而立,当中按着一名鬓发散乱的侍女。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素衣已染血污,却仍挣扎着仰起头来,嘶声喊道:

&esp;&esp;“长公子,奴婢不敢怨您,只怨自己命贱,竟让您屈尊降贵来了周府,更怨自己眼瞎,错看您这副菩萨面孔!”

&esp;&esp;“好生放肆的贱婢。”姬绥眼皮一掀,面不改色道,你偷窃我房中典籍,本公子只要你认错便可宽恕,如今竟敢血口喷人?

&esp;&esp;周韶看着姬绥风平浪静的模样,又见侍女满眼恨意,一时踌躇难决。

&esp;&esp;“人人都道长公子仁厚,可您诬陷奴婢偷书,逼得院里姊妹相残——”

&esp;&esp;“还不将这贱婢拖下去。”姬绥厉声打断,眼中杀意乍现,与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判若两人,连周韶都觉异样,“你以为抬出知禧,就能抵赖这滔天罪过?”

&esp;&esp;他目光扫向管事,那管事慌忙跪拜,恨不得把头颅磕破:“长公子心怀仁慈,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前些日子京师雪灾,长公子亲赴城外赈济灾民,这般慈悲心肠,我等感恩戴德。且说长公子处事公允,明察秋毫,便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亦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esp;&esp;语毕,管事竟哽咽起来,用袖口假意拭泪,却从指缝间偷觑姬绥神色。见姬绥唇角微扬,愈发卖力地叩首,额头将青砖撞得“咚咚”作响。

&esp;&esp;兰泽闻言,不由想起赈灾的事情。这本是朝廷分内之责,分明是甄晓晴连夜召集六部,调拨三十万石粮食赈济各省,怎么功劳反倒成了姬绥的?他一人之名,居然在这管事口中,盖过了太后的政令?

&esp;&esp;这些年来,甄晓晴施政勤勉,于军国要务上从无懈怠。若非她乾纲独断,这偌大王朝怕是早就分崩离析,又岂能有余力赈济灾民?

&esp;&esp;更遑论令满朝文武皆俯首听命,可叹那些士大夫们,一面受着甄晓晴的治理,一面却动辄指责她外戚干政、心狠手辣,对她的功绩视若无睹。

&esp;&esp;“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兰泽在心中默念此言,不由暗自叹息。

&esp;&esp;世间偏有人要假作圣人模样,行的却是盗跖之事。正如眼前这位“仁厚”的长公子,一面以赈灾之功邀名,一面却对府中侍女痛下杀手。

&esp;&esp;伪君子作恶,却让受害之人跪地谢恩。毕竟这并非明目张胆的罪孽,像姬绥这般披着圣贤外衣,以仁义为刀俎,以礼法为枷锁,才能更好的掩盖其豺狼之心。

&esp;&esp;兰泽正思忖间,忽见姬绥广袖轻拂,在月色下划过一道暗影。

&esp;&esp;“云瞳,你可还有话说?”

&esp;&esp;“奴婢无错……”

&esp;&esp;姬绥似乎对那管事的谄媚之词颇为受用,当下也未跟云瞳计较。

&esp;&esp;于明月高悬下,他的脸泛着一层朦胧的玉辉,仍眉眼含笑,缓缓俯下身躯。众人皆看不见他此刻神情,偏生兰泽这个角度,将他面目尽收眼底。

&esp;&esp;但见姬绥戏谑地笑着,眉梢上挑,对着那惊惶的侍女轻声道:

&esp;&esp;“你们这些冒犯过本公子的贱婢,会个个生不如死。”语毕,他倏然直起身子,长舒出一口气,眼中又透出一点悲悯,“罢了云瞳,本公子念在你兄长还在我院中当差,不忍叫你们兄妹分离,便许你戴罪立功,继续留于佟仲院伺候罢。”

&esp;&esp;侍女心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姬绥分明是拿她兄长性命相挟。却不得不强忍悲愤,在众人各色目光中,向这恶鬼叩首谢恩。

&esp;&esp;但兰泽也看得分明,姬绥面上哪有半分善意?分明是恨不得啖其血肉的阴毒。

&esp;&esp;姬绥又笑吟吟地侧首,对周韶道:“知禧,这等品行不端的贱婢,你是如何招进府中的?想是你素日太过不谙世事,被这贱婢虚伪的面目蒙蔽了?”

&esp;&esp;既然宜安这样说——周韶话音未落,那侍女忽然扑到他脚下,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那冤屈的模样,恨不得七月都要飞雪了。

&esp;&esp;兰泽见势不妙。

&esp;&esp;她已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且熟知姬绥为人,心下害怕周韶相信了姬绥的话语,当即从紫竹后转出。

&esp;&esp;仲佟院众人见她突然现身,皆是一惊,各自神色变换不定。

&esp;&esp;兰泽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即刻挡在周韶面前,将侍女与周韶、姬绥隔开。她纤细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恰好将身后众人笼罩其中。

&esp;&esp;兰泽直视着姬绥的眼睛,语气平静道:“既然侍女要戴罪立功,不如就来我的院子里?”

&esp;&esp;姬绥闻言,仍有温润如玉的笑意:“县主说笑,这等贱婢怎配伺候主子?别说县主千金之躯,可万万担待不起。且云瞳这罪人,还是让她与其兄长团聚,让她的兄长好好管教一番,才更为妥当,县主以为如何?”

&esp;&esp;“配与不配,我自有分寸。”兰泽寸步不让,“还是说,公子舍不得放人?”

&esp;&esp;姬绥眼中寒芒微闪,广袖下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

&esp;&esp;月光于他的脸庞下,投射出斑驳的竹影,那文雅笑意的愈发诡谲。

&esp;&esp;“县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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