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忻繁再次听到熟悉的语句竟然陌生到恍惚。
林顾也是同他这样讲的。
他们都不要他,闻家和林家都只在乎林资。
闻忻繁望着闻忻简从没有出现过自己身上冷漠寡情的视线,刺骨的冰霜覆盖住全身,冻得他打颤。
闻忻繁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他头次感到恐惧,生理反应根本不受控制,大脑叫嚣着危险警戒。
闻忻简定定地看着闻忻繁,似乎要从这个向来软弱的弟弟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从闻忻繁同林资说林顾给他抚养费后,闻忻简就越发看不透他。
是无心之失吗?
还是他对林资怀有恶意。
他真的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善良可欺吗?
闻忻简甚至问自己,那些答案还重要吗?只要闻忻繁让林资感到不舒服,他就应该消失在林资面前,不用理由无关起因。
林资就应该享受最周全、最惬心的生活,在林家如此到闻家更不会变。
哪怕那个人也是当年无辜换子的受害者,闻忻简乃致绝情地想到,闻忻繁有什么委屈也应该是林家弥补,关他们闻家什么事。
荣华富贵的十七年闻忻繁享受得已经够多了。
闻忻繁被闻忻简看得浑身发寒,身体摇摇欲坠不停后退,头也不回地冲出闻家。
这是他做过最叛逆的事,然而他只听到闻忻简消散在空气中不在乎语句,“不用管他。”
管家动也未动,上前合门。
闻忻简神色压抑,而争端的源头—林资还在趁着他们吵架不好好吃饭偷偷玩。
闻忻简按着额角,忽地抬眸,“林资。”
正在尝试未剥壳大虾自己能不能吃下去的林资:……
“干吗?”林资尝试失败有些不耐烦,虾壳好硬他嘴好疼。
闻忻简说:“解释。”
林资不明白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讲冷笑话,你没听出来?”
闻忻简细细掠过弟弟被娇养出来漂亮生动的脸:……
听不出来一点。
林资皱皱鼻子,瞧着闻忻简黑如沉水的脸,“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闻忻简:……
完全笑不出来。
林资撇撇嘴,“确实没什么意思,我也没笑出来。”
主要是虾壳太硬,喇得他嘴疼,做不出多余的表情。
也不知道楚宥的嘴里是不是有个分离机,林资异想天开到。
楚宥位置上堆的十几个虾头,虾壳全进了楚宥的肚子里,看得林资难受。
他再也不跟楚宥一块吃饭了,精神容易受创。
“林资”,闻忻简也不指望林资给他个什么说法,自己调整好情绪道:“你要是早恋,我就告诉林顾。”
闻忻简话说出口,就不由得感到阵挫败,自己的亲弟弟他管教不了,还要搬出不相干的人镇压,关键还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林资从刚才无所谓状态瞬间激灵起来,“你告诉我哥干吗?我没早恋!”
一看就知道楚宥瞎说,闻忻简这么上纲上线做什么。
林资从小被爱包围长大,再细微的爱他都能分辨出来,楚宥不属于其中一种楚怀朔更不属于。
林资人身攻击道:“闻忻简,你根本不懂爱。”
闻忻简差点背过气。
刚才的闹剧仿佛跟闻忻奕也无关,还在这儿不紧不慢地给林资剥虾,“小弟?”
闻忻奕将q弹的虾仁蘸完汤汁递到林资嘴边。
林资唇上被虾壳扎到的微小的伤口被蘸料里的芥末刺激得一疼,连忙捂嘴瞪了闻忻奕眼,“你也不懂。”
闻忻奕:……
闻忻简:……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闻忻奕在林资门口迟疑很久才敲响门。
“进来。”
闻忻奕走进去,闻忻简给林资辅导完作业已经离开,林资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走神。
“有事?”
林资见闻忻奕久久不开口,出声提醒到。
闻忻奕慢慢走过去探了探林资的额头,林资这几天发烧都是闻忻奕照顾的,这个举动并不突兀。
林资没躲。
“资资”,闻忻奕斟酌道:“楚家情况很复杂,楚宥那个人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林资转头,荷叶绿的软枕下陷紧紧贴着林资脸颊,交相辉映间使闻忻奕顿生林资是只漫野森海孕育而出的精灵。
漂亮、无害。
“你们私生子还有鄙视链?”林资说得不客气。
甚至有些难听。
闻忻奕却不觉得有什么,微微摇头,“没。”
他跟楚宥都是私生子,不同的是他的出生是个意外,楚宥是楚家故意为之,楚宥是喂养楚怀朔的那只蛊。
他继承了闻家寡情冷漠,楚宥的血液里也流淌着楚家的疯狂基因。
没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只是闻忻奕有预感,楚家会因为楚宥狠狠栽一个跟头。
闻忻奕不希望林资会被牵涉其中。
清俊温然的少年流露堪称审视的锋锐神情,“你今天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林资问得随意。
闻忻奕缄默不语。
林资的无情不是闻家人的趋利避害,而是林家极度溺爱的自我保护。
林家父母太爱林资,林资生怕自己受到一点伤害惹得疼爱他的爸爸妈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