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已经是用玄武城各种灵丹妙药吊着的结果,丹田是修行的根基,受损后基本没法治愈,想来苏城主也是因为受不了这样慢慢等死的折磨,才会行差踏错,跟魔修合作的吧。”郭朝阳虽之前对苏寒云多有气恼,但此刻事了后却也为对方的遭遇有些唏嘘,“他本该是得万名敬仰的英雄,眼下却成为城中地动的元凶,遭百姓唾骂,如此折腾一番,又是何必呢。”
是吗?苏寒云是因为受不了慢慢等死的折磨才会跟魔修合作的吗?路乘想到四日前的那个下午,他坐在苏寒云的别院中与对方一起赏花,苏寒云当时说的那几句话,可不像是看不开生死之意。
“也未必完全是因为看不开生死的缘故,我想苏城主对玄武城,以及城中百姓,或许是有些怨怼的吧。”杜子衡突然开口说,“十年前苏城主杀苏卓羽一事的真相,仅有玄武城的世家上层知晓,苏卓羽行事太过歹毒,与魔修无异,欲拉半座玄武城百姓陪葬的事更是骇人听闻,传出去有损苏家的名望,因而此事被苏家长老们强压下来,外人所知的只有苏城主亲手杀了自己堂弟的结果,就像我们那日所见的,有许多百姓甚至觉得苏城主德行不端,所行太多残忍呢。”
“明明是救了大家,却被如此误会,心生怨怼,倒也不奇怪,这应该也是苏城主最终如此的原因之一。”郭朝阳点头应和。
似乎是说得通了,虽然路乘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可他也说不出怪在哪里,便也没有说出口。
三人说话时,商砚书一直百无聊赖地旁听着,已经落幕的好戏再听实在没什么趣味,但在听到苏寒云与魔修合作的事暴露,畏罪自尽的结局时,脸上却是突然又多了一丝兴致盎然之意。
他突然问:“顾城主这几日在做什么?”
“顾城主……”郭朝阳想了想,才说,“好像是伤心过度,守着苏城主的尸身,一直闭门不出吧,反正这几日搜捕城中魔修余党的事都是我们剑宗还有玄武城的长老们在负责,顾城主没管过。”
“对了。”郭朝阳又想起来一件事,他抱着胳膊,下巴微抬地看着路乘,洋洋得意道,“我师叔现在正在城主府中,你要是想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不要。”路乘很干脆地拒绝。
“我师叔可是很难得能见到的!而且再过两天,等清剿完城中魔修,我师叔可就走了!你想见都见不到了!”郭朝阳气急道。
“见不到就见不到,我本来就不想见。”路乘不为所动,同时往商砚书怀里一靠,抱着对方的胳膊说,“我要跟我师父在一起。”
商砚书摸摸路乘的脑袋,笑容愉悦。
杜子衡说:“商前辈和路乘道友既然回来了,那还准备回城主府中居住吗?”
“玄武城内这几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想来城主府内非常忙碌,我和爱徒就不去叨扰了,在外面随便找间客栈住下就行了。”商砚书装模作样道。
杜子衡点点头,道:“城中魔修已经被清剿大半,想来住在外面也不会有危险,我和朝阳还有事,便先走了。”
他们走在街上本也不是闲逛,而是有正事办,只是意外遇到了失踪多日的路程商砚书二人,才坐下来闲谈一会儿,如今确认对方无事,自然该继续去办正事了。
两人辞行离开,只是郭朝阳被路乘反复拒绝,却还犹不死心,抱着一定要让路乘见识一下他光风霁月的师叔让对方开开眼界的想法,临走前还说:“等事情忙完了我再来找你们!”
路乘撇撇嘴,即便是他,也能看出郭朝阳打的什么主意,他其实本来是无所谓见不见的,他对那什么仙尊完全无感,但因为郭朝阳那种得意洋洋的卖弄态度,让路乘生出一种叛逆心理,他就是不见,哼!
后会有期
路乘和商砚书找了家客栈住下, 自回到玄武城后,师徒两便整日闲闲地窝在屋中,郭朝阳杜子衡则连同一众同门一起, 这几日在城中来回奔走, 忙得可谓是脚不沾地,除了协助玄武城清剿城中魔修余党, 他们还有另一项要务,查清萧放的下落,以及他与苏寒云合作的目的。
根据几日的调查以及从陆续被捕的魔修口中得到的情报,萧放确实在玄武城中出现过, 且停留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苏寒云与萧放合作是为了抽取忘川河中生气,为自己疗愈伤势,萧放自然没有平白助人的好心, 他一定也有所图谋,而他所图谋的, 或许才是真正危险可怖的东西。
忘川生气被抽取会造成轮回秩序的紊乱,进而引发城中频繁的地动, 但忘川河也有自我净化修补的能力,只要不在短时间内抽取过量的生气致使轮回秩序的彻底崩塌,缺失的生气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 这或许也是苏寒云决定如此行事的原因, 他自认为此举尚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后果,即便地动, 也不过死几个凡人而已, 若是没有他,这些凡人大概也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 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过是偿还罢了,而且只要一切操作得足够小心,此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他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城主,不再有伤病之痛,将死之限。
苏寒云的行为虽也为人不齿,但尚不到特别丧心病狂的地步,而萧放则不然,论实力,他或许比渡劫期的前任魔尊差一些,但他的残忍与嗜杀比之劫火太岁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其豢养男宠的极乐殿更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殿中徘徊不散的血腥气和哭喊声,据说连许多魔修都闻之骇然,这样一个魔头亲自来到玄武城,其所图谋之事,即便尚未暴露出特别严重的后果,却也难免不让人心忧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