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咱现在也算同生共死了,不拜个把子都说不过去。”
关:“拜个把子是什么意思?”李:“…”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水天交界处海岸的形状渐渐明朗,李京如心终于落了地,还生出些勇气与底气,拿起相机开拍。
船靠了岸抛了锚,李京如首先踏上码头木板,但由于在船上待太久了,脚下不稳差点软倒在地。数分钟后关万春、驾驶员和副手才支着伞上来。
道别后,李京如将他的伞一把丢掉。
关:“干嘛?”
李京如拉他大步跑进雨幕中,赶赴沙滩,“玩点好玩的。约翰·康斯特布尔有一幅画跟现在简直一模一样,我们这样真的很像跑进画里,哇!”
风声呼啸,混着寒风的雨落到身上很冰凉,然而手与手之间的温度却很高。关万春本来拖拖拉拉被李京如拽着走,到后面跑得比他还快。
李京如放肆地笑,将关万春推倒在地,二人如青葱少年一般滚进了泥泞。关万春抓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一个略微凹陷的软沙区域,又紧扣着手将其推到耳边。
咫尺之间,呼吸相错。
瓢泼大雨中两颗心脏跳动得很快,所思所想逐渐同频。一样的,美好得心口滚烫,灵魂恨不得融化烙印在此时此刻。
雨使海水变得浑浊,使白沙变得泥泞,却让感情变得清晰明朗。
他们眼中仅剩彼此,试探着相贴,继而唇齿相依,厮磨纠缠,步步沦陷。
雨水顺着脸颊淌下,让这个吻逐渐变得苦涩起来。
一筹莫展的心动,接二连三的失控,遇之难忘的瞬间。另一面却是云海深远,琐事倥偬,依违两可,一夕千念。
前程未定,无法说出一生一世在一起这种话。自我安慰道有这么一刻来追忆,也不至于抱憾终身。
分开时,李京如慢慢睁开眼睛。雨水被挡住,没有直接滴落到他身上。
眼前的关万春失去平时衣冠楚楚的神气,栗棕色发丝耷拉在额角,用料精良的衬衣布满脏污。声名远扬的克里斯先生竟放下身段与他狼狈为奸。
李京如突然就乐了起来。
“看够了没?”关万春问。
李:“没有。”
关乘胜追击,想把一些东西确认了:“我哪里长得最好?”
李:“虽然吧你这五官都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是呢在我看来你的这双眼睛是最出彩的,谁把你眼睛生得这么好?跟狐狸精一样,老勾人了,嘿嘿。”
关万春眼梢翘起,“真的?”
李:“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雨小了点,李京如翻身把位置颠倒过来,然后抬起关万春的下巴,“说到这个,你昨晚趁我神志不清吃我豆腐,还没跟你好好算帐。”
关万春乐道:“想起来了?”
李京如:“你亲我脸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良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关万春主动打破寂静:“京如。”李:“嗯?”
关万春缓道:“就按你说的,回家吧,保持联系。”
他性格中的决断色彩是要远远超过于优柔寡断的。从被李京如拉着在雨中奔跑的那刻,心中就迅速摒弃了一直以来想把这个人带回家的想法。
他万没想到自己的姿态有一日能这么低。比起满足一己私欲,他还是更想让李京如成为世界上最有资本自由的人。
李京如才大学刚毕业,正是最想法最多的时候,应该恣肆一点,应该有多多的选择余地,做出的决定也应该得到尊重。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比谁都清楚在一个陌生地方重新开启人生是多难的事情。
李京如不知道关万春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注意,但很高兴他的建议终于被采纳了,“这就对了嘛~”
两人成为海滩上的唯二落汤鸡,就干脆坐了起来观景。
披着雨的灰海像一部文艺片,载满粘稠阴郁的情绪,像世界尽头,像末日倾轧。镜头拉远。
透过沙滩外侧的植被缝隙观看,两个湿漉漉的男人又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李京如把鞋脱下,袜子也褪了卷成两团塞鞋里面。袜子体积不大,但仍有一半露了出来。
关:“你鞋子里有别的东西进去了,把袜子顶出来了,看一下。”
李京如哈哈两声,“你难道没发现我一直在穿内增高鞋垫吗?好吧,你也不需要这个东西。”他贱兮兮地凑近关万春跟前:“关,你不觉得我们的身高差刚刚好吗?你能很自然地环着我脖子,我也能很舒服地靠在肩上……你多高啊?”
关万春有军官父亲作为对照,向来觉得自己远不够高大威武,于是别过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三分钟后,他被缠得没办法了,说道:“6英尺3英寸。”李京如拿出手机换算,然后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关万春看他这样子,不禁摇了摇头。雨停了。
关万春站起来理了理衣领,“走吧,待会该感冒了。”
“好。”
李京如边散步边回头,海与天之间的空间又被清了空,暖金色的夕阳在云层间半遮半掩,余晖坠落,漫渗入海水,在游浪的拎推下缓缓流动。
太美了。应该画下来。连着前面那个男人一起。
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两人驱车吃了顿海鲜晚餐。餐厅老板是个南欧人,认识关万春。李京如听老板热情介绍了他的创业事迹和餐厅故事,又被送了只风味不错的特级圆白。店里的龙虾和牡蛎烹饪得格外好,鲜美细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