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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1 / 2)

32、

一个星期后,娜娜的重感冒依然没有好转。

但她不能再旷课下去了,一天早上,娜娜用一个大喷嚏为她的回归拉开序幕。

“说真的,你究竟干了什么得罪‘神明’的事?”莱伊半是调侃半是不太安心地问,娜娜当然知道他才不会信什么神,只有在她受罪的时候拖出来遛两圈,“这场重感冒看样子是要跟你不离不弃了。”

“我希望你说这话不是认真的。”娜娜瓮声瓮气地说,“不然它可能会变成一句诅咒,然后在我身上应验——你这堂课的成绩相当不错。”

她正嘟嘟囔囔的,一拉开大门,忽然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个听上去就很健康的女声在外面响起来:“说不定神明压根就不存在呢,你的祷告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贝蒂莎。”莱伊慢吞吞从背后出来,撑开大门,走到贝蒂莎面前,贝蒂莎自然地退了两步,不说话了。

“……也许呢。”娜娜擤了擤鼻子,模棱两可地回答她,“有时间给我补课么?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当然,现在正好有时间,走吧——图书馆还是休息室?”

娜娜有私心,不仅是想让贝蒂莎放松警惕,还想套出更多的秘密,于是在图书馆找了一个隐蔽的小自习室,对莱伊简短地说了一句话:“女孩们的秘密时间。”然后“唰”的一声,把自习室门拉上了。

莱伊不在意,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贝蒂莎瞥了娜娜一眼,顿了一下:“来吧,缺席了七天的课程……对你来说很快就学会了。”

娜娜不置可否,她当然会,虽然不精通,但她学过不止一遍。

她点点头。

贝蒂莎是个不错的小老师,七天的课程,她讲得很清楚,除此以外,她还提到另一件事——教廷要对他们这年级的学生进行一次课程考核,合格的下学期可以免除课程,但需要在教廷进行为期一年的短暂学习。

“是要再筛选一批学生么?”

“显而易见,”贝蒂莎摊开手,“他们向来要求高,学生们已经在讨论究竟谁会留下了,不出意外,莱伊的呼声最高。”

“但他不会去的。”

“没错,他甚至不会去考核。”

贝蒂莎和娜娜两相对视。过了一会儿,娜娜先开口,她笑了笑,故意放低了声音:“实际上,教廷之所以这么做,摆出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是因为他们心虚。”

“正因为他们没有底气,所以才会用一副谁也惹不起的外貌示人,你说得没错,就像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需要不停地发出尖锐叫声,才能让人类畏惧它们。”贝蒂莎朝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正是这个放松的笑容,让娜娜的心都要停止跳动——

她已经十分确认,给那位未来毁灭世界的大魔头提供暴力协助的,就是贝蒂莎和她的爷爷。

他们是伊甸人的追随者。

他们——是反教会组织的成员。

娜娜喘了两口气,觉得自己可能又发烧了。

她那只永不安分的兔子这几天变得很奇怪,愈发情绪化了,可能是吞食了她的情绪,显得非常焦躁不安,咬住她的袖口拼命往外扯,快要把她的袖子撕烂了。

“我想白雪需要一点儿安抚。”娜娜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嗓子神奇地发出了就好像秋末踩在枯叶上的响动,“否则管理员就要来了……”

真奇怪,娜娜明明感觉到自己在说话,却越来越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她看见面前贝蒂莎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她是在倒下去么?

头猛地剧痛起来,就好像有一百吨巨石砸向自己,下一秒,娜娜觉得眼前一黑——该死的!

视野骤然暗了下去。

……

……

……

“……到底怎么回事?她重感冒已经一个星期了,从没有这种症状……”

“……天啊,真是一团糟!你们为什么不来医务室看看……”

……谁在说话?

一些好像破碎断裂的声音像小针一样刺激着娜娜的耳膜,每刺一下她的头顶就产生一种酥麻的疼痛。那些絮语忽近忽远,飘飘荡荡,娜娜觉得眼前白光一片,离她不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在说话,但声音在她听来简直南腔北调。她仔细辨认了很久,终于确定了其中一个是她最熟悉的人:

莱伊。

她现在在哪儿?

很快她就知道了。

药水的苦涩味充斥着小小的空间,校医的声音听起来很恼火——鲜少有人这么对待莱伊,大约只有他是陪同人员的时候,才会被严厉呵斥。

校医一边转圈忙碌着,一边絮絮叨叨地熟络他:“真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哈!我们图书馆里还有一名药剂学教授呢!到底是谁给她灌了退热药水?”

莱伊飞快地眨眼,他显得有点儿焦躁:“我。”

“感冒药剂呢?”

“教廷。”

“好极了!”校医气呼呼地说,“不比你们就让她烧坏脑子然后直接交给我高明多少!现在我还要把这两种药剂迭加的作用从她体内清除——你们是多想看见她清醒以后像只疯狂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一星期?”她看上去从没这么不冷静过,“除此之外还有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她突然闭嘴不说了。

“但你一定能把她治好,”莱伊急切地说,“你能吧?”

校医弗莱明女士神色焦虑地延续着一种不详的沉默,她正在调制一种棕色的清澈药水,那东西闻起来似乎有一股甜甜的蜂蜜水味,但却刺鼻得多。在药水咕嘟咕嘟冒出气泡的时候,她又滴入几滴绿色的药水,现在它的颜色开始变深了。

弗莱明女士紧促眉头,低声说:“不……我想不能。”

莱伊的瞳孔猛缩了一下,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但惊惶的神色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而已,很快就消失无踪。他看上去甚至比往常还要冷静镇定,只是在开口前他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这不是单纯的重感冒,是么?”说到最后,他几乎开始一字一顿,“她、到底、怎么了?”

“我无法解释,孩子。”弗莱明女士严肃而担忧地说,她长吐出一口气,“这件事我没有擅作主张的权力,你最好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莱伊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娜娜,那个女孩儿似乎全无知觉,深绿的床单衬得她的脸色像发黄的羊皮纸。莱伊的嘴角为不可见地扭曲了一下:“她没有——”他盾之,抬起眼直直地看着校医,“不过您可以告诉我。”

“这不太合适。”弗莱明女士生硬地说,“你只是个学生而已。就算你们关系很好,但这并不——”

莱伊依旧直直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这是他的绿眼睛亮的吓人,而他没有血色的嘴唇抿得死紧。

“好吧,”弗莱明女生犹豫了一会儿,她看上去更担忧了,“既然你坚持——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莱伊,不过或许你知道。我检查出来她的身体正在和灵魂分离,有什么东西在剥离它们。”

莱伊沉默了足足有十秒,然后轻声地问:“情况有多严重?”

“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我是说,灵魂都会在分离的瞬间回归冥河。”

在一阵不怎么乐观的沉默中,弗莱明女士的药水终于熬好了。她把那杯变得黏黏稠稠却依旧清澈的药水递到莱伊手里:“等她醒了,就让她把这个喝了,然后带她回家吧。最好先不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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