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会儿正好绕了出去,前边的垂花门却?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手里提着的灯笼斜照出些许的光芒,在飘落的雪里,隐约地也认出了是少年。
“嫂嫂。”蒋元人已经走了过?来,他身上披着大氅,没有携伞,飘落的雪漫撒在他发?间衣上,精致漂亮的脸在夜色雪光里冻得有些微白?,睫羽上仿佛也有融化的雪花。
清池惊讶地道:“怎地一个人过?来了,不叫奴仆给你撑伞,今夜雪大,莫要冻着。”
小薇手边闲着的一把伞递给了蒋元,蒋元却?没有接,反而是无所谓地笑:“叫嫂嫂担心了,方才和哥哥说过?话,哥哥也是叫人领路,可这儿也就这么大,哪里还需要人引路。我一路看着红茶花过?来,也就到了。”
“这儿还有些距离,可还是别推迟了。”清池语重心长地道。
她转身从小薇手里拿过?那把伞,一只手提着灯照耀,兜帽下芙蓉花面娇,眉眼昳丽,轻呵之间,气?雾浅浅,脸颊薄红,也是接触到这冷气?冻的。
蒋元低头望着她,手指攥住,攥得紧紧,撑了起来。
“嫂嫂爱惜,元儿……怎能不接下这番心意。”他靡甜的声?线有些低哑,进入了变声?期,在她的面前有些刻意地压着自己?的嗓音。
少年这点心思,清池当然是没有发?现的。
她也不愿意和他有太多?的牵扯,脸上越发?笑意款款:“外面天气?冷,早早回去吧。”
完全不给蒋元叙旧的机会。
蒋元手里撑着伞,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神情有些微妙,好在夜色里,这种扭曲的神色也被掩饰得几乎看不见。
“那元儿就不送嫂嫂了。”
清池颔首,小薇掩送着她一起往垂花门走去,背后那少年忽然轻咳了一声?,在夜雪簌簌声?音里,这一声?轻咳也像是不耐寒意。
怎么可能,这小变态可是习武之人,内力?高超,便是只穿春衫在这样的冷天也不会冻着。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在装。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清池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可也在这时,身后那少年忽而道:“池姐姐,半年未见,你变了好多?。”
小薇一脸懵,跟着清池一起停下了脚步。
六周目(27)
“小叔……?”她语气里就含着疑惑。
正好走到了台阶, 往上走了两?步,到了垂花门的屋檐下,清池才慢悠悠地回身。
她含笑而立。
不远处撑着竹伞的蒋元视野里, 空茫茫的雪和?建筑里,她仿佛存在?那儿, 却又离他很远。
“没?什么, 只是我胡言乱语罢了。”少年笑嘻嘻地说着, 看样子只是和?她开?一个玩笑。
“池姐姐,这几年你们都不会回?盛京了, 可能今儿这一面……”蒋元顿了一下,仿佛也是思考该怎么才能说好最后的话?, 只因这一面以后,在?回?途的路上, 就会传来他假死的死讯。她一定不在?意, 最多只是担心哥哥为这事伤心。
可哥哥呢?
哥哥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哥哥了, 他说不定也只是伤心一阵子,就忘记了。
也许叫他们失望了。
少年嘴角勾勒一抹恶意的弧度, 只因……再次见面啊, 他的身份也许会令他们惊讶也说不定。
“今儿这一面, 又是山高水长了。”他低声了:“三年之?内都不会回?盛京,池姐姐和?哥哥还真是心狠。”
清池无奈笑道?:“小叔,你哥哥啊, 如今是一方父母官, 需以百姓为重,为官之?道?, 理应如此。”
“可池姐姐,我所知道?的可不是这样, 为官之?道?,想要平步青云,须得左右逢源,倾向某个势力才是。”少年甜糜的声线说着残酷直接的话?语。
清池挑挑眉,看着台阶之?下的蒋元,然后低眉笑了一下:“你和?你哥哥到底不一样。”
到底不一样。
是什么的不一样?
一直到淋了满身的雪回?到了西厢,蒋元阴鸷地回?望,也想不出一个答案。
明明带了伞,却还是落了满身的雪。
随侍的婢女侍卫见了也都低头,或接竹伞,或接大氅,或准备暖炉热水,可皆被拂去。
“都出去。”
他眼角眉梢都是隐怒。
次日清晨,雪倒是停了,也化得差不多了,只有浅浅一层白?色。
用?过早膳之?后,蒋元便要离开?,清池蒋唯客气地留了他几句,蒋元心知肚明他们的真实想法。昨天见了,今天又见了,如今心态放平了,走的时候,也是毫无停留之?意。
他知道?,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届时,又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可笑,真有有趣。马车内的蒋元最后掀了掀帘子,那双妖森晦深的眼眸望着衣袖相连的夫妻二人。
一个月后,蒋元在?回?盛京的路上因风寒不治而愈的书?信到了蒋唯的手里。
蒋唯本来应该赶回?盛京,为弟弟治丧,可蒋国公夫妻态度暧昧,随着蒋元噩耗消息的书?信。另外还有劝说他以官务为重,不必回?来的字眼。
蒋元未曾及冠娶妻便已逝去,按照大夏的风俗来说,这算是夭折。
不能大动声张,否则夭折的童男童女无法转世投胎。
另外,在?此时西塘县有关新政推行的政策执行得才有了眉目,他这时根本也无法动身。
蒋唯就算是没?有重生,没?有前世的记忆,也该看得出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对劲,一切凑在?一起就有种太巧了的感觉。
以他娘对蒋元的宠爱,要是蒋元真的夭折了,别说什么风俗什么规矩,她一定会大办。
当然,蒋唯也知道?,这个时候就该是蒋元回?归自己真正那皇子身份的契机到了,他的假死就正是为了抛弃原来的旧身份。
但?在?清池面前,他还是伪装些许沉郁。
清池也装作?不知真相,像模像样地感慨过蒋元的早夭,惋惜他的逝世。一整个冬天,两?人衣裳选色上也比较素气。
清池心里当然也觉得晦气,虽然也知道?如今的蒋唯不是那个单纯的蒋唯,可他要这样装,那她总要配合吧。
不管他有没?有看出来她非她,默契使然,自然也是继续装比较合适。
第二年的春天,经验老道?的蒋唯在?对西塘县施行新政的政策上,也是采取循序渐进,多线操作?的模式。西塘县里的乡绅经理整个冬春也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
历经四季,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年近二十的清池都不由?有些恍惚,这还是第一次她活到这个岁数。当然,这三年她在?这西塘县里过得也是颇为平静,蒋唯是个温润平和?的人,和?他一起过的夫妻生活却很有一番滋味。
三年之?间,他把西塘县治理得蒸蒸日上,完全?将周无缺等人推行的新政推行成功,成了规范模点?。就是以顾文知为首的保守党也都认可了新政,只不过因为党派利益,在?一些细小的方面有些矛盾。
也就在?这一天的春天,皇帝一纸诏令,先是夸了蒋唯行事,为官之?道?,然后便是宣他回?盛京。三年县令职官已到任期,是时候也该回?盛京,见见面,然后安排官职。
这背后,自然也是有周无缺的推动。
这几年,随着新政在

